裴乔面上的笑容早已挂不住,他生为皇长子,侧妃之位多少人趋之若鹜,他还从未被别人拒绝过。
当即冷声道:“顾学士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堂堂皇长子侧妃之位还配不上顾大小姐不成?”
顾明远收起卷轴,神情严肃,“顾府百年书香世家,家中女儿,宁为寒门妻,不为富人妾,大皇子可明白否?”
裴乔猛然起身,“顾大小姐自幼风评如何,顾学士还不知吗,加之前几月被歹人掳走,清白全无,此等女子如何能为皇子正妃,侧妃之位已是极限,顾学士莫要不识抬举!”
顾明远面子薄,同样知道女子贞洁最为重要,听裴乔这般说,自然不愿意,当即皱眉道:“清白全无?歹人掳走?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市井小儿信了也就罢了,没想到竟被大皇子也放在心上,真是出乎本官意料啊。”
裴乔单手握拳,将他同市井贱民做比较,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他眯眼:“顾学士今日若是不愿,日后莫要来求本皇子。”
顾明远虽古板,却也比大皇子多在朝廷上混了几年,立刻反讽道:“大皇子言语之间满是对本官长女的嫌弃之意,又为何前来求娶?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意图?”
被人戳中来意,裴乔有一瞬的窘迫。
顾明远起身,拿起卷轴递向裴乔,正色道:“大皇子的文章,本官已经看过了,词藻堆砌,可惜文胜质,内在不足,以本官看来,治国之本,在于利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非因身份之差轻于民。”
裴乔面色清寒,拽过卷轴,挥袖而出。
顾明远冷笑一声,缓缓而座,看向对面空落落的书案,后悔提早给六皇子放学了。
出了弄墨斋,走在花园路上,裴乔心中含怒。
觉得顾明远实在是不识抬举,胸无点墨破壁之女,竟妄想皇子正妃之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能说出给顾初月侧妃之位这番话已是自降身价,却不曾想顾明远一介文官却如此贪心。
实在气急,他将手中卷轴随意一抛。
随着卷轴消失空中,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娇呼:
“啊,这是何物?”
裴乔沉着心思,觉得自己实在失态,竟将文章扔了出去,听这声音,怕还是砸到人了。
秉着君子之道,他顺着自己扔的方向寻去。
绕过假山拐角,就见一身着霜色妆花缎罗裙的女子,立在芙蓉花前,笑容轻柔,眉眼温婉柔和,手捧卷轴,身姿如弱柳扶风般,清雅动人。
“真是文笔极佳。”
女子突然出声夸赞,裴乔温润一笑,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刚刚是在下失礼了,不知这卷轴可有砸伤姑娘?”
文丝娆恍然抬眸,好似被吓到一般向后退了两步,堪堪稳住,福了福身子,柔声道:“未曾砸伤,说来倒是小女的不是,未经主人允许竟私自观读了公子之物,实在是失礼。”
裴乔单手背后,笑道:“姑娘客气了,刚刚碰巧听到了姑娘评价,也是我之幸事。”
文丝娆迈着莲步走向了他,双手捧着卷轴,“小女曾上过几年学堂,略读诗书,也看过些文章,像是公子这般雄才伟略跃然纸上的,还真是第一次读到,不免惊叹一番,让公子见笑了。”
裴乔笑容温润,十分满意面前姑娘的反应,他的文章本应得到这样的夸奖,而顾明远的点评,怕是掺杂了不少情绪,不甘承认他的才华,才出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