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文丝娆,顾初月疲惫的向后一仰,缓缓闭上了眸子。
她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
梦里无他,一片黑暗。
斜阳西落,灯盏未点,屋中仅有透过明瓦而来的细微光亮,映着风吹摇曳的灯笼飘影。
顾初月是在冷莲香的包裹下醒来的。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见屋中昏暗,自顾自的点燃烛台,借着光亮,跨过炕几,坐到了另一边。
没有温暖的薄被,坐在冰凉的软垫上,她越加清醒了几分。
烛火点燃,昏黄的烛光下,对面少年冷峻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令人恍惚的温柔。
顾初月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言闻一鲜少见小姑娘这般冷漠的模样,顿时心中便冒了怒气。
他已经来了许久,小姑娘睡着时的温软模样是多么可人,怎的一醒就变了个模样?
顾初月脑袋昏沉,没心思笑着讨好他,只趴在炕几上,“你怎么来了?”
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
言闻一声音更是冷漠,却带了些许睡醒的沙哑,“不是说来明月苑?”
“纸条上不是说四天后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怼,言闻一面容冷肃,“顾卿卿,你犯什么脾气?”
为了能早些处理好阁中事物,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眼,只为了早些回来见她。
忽视他,丢他的花,还是说不过短短几日,便想舍弃了他。
每一件,若是别人,早就被他碎尸万段。
顾初月的下颌搭在交叠的手臂上,掀着眼帘,额前的碎发向外卷翘着,杏眸浸了烛光的昏黄,似林间溪泉,氤氲动人。
缓缓,涌出一滴水珠,搭在分明的下睫上,最后不堪重负,落下炕几。
言闻一似乎听见了“啪嗒”一声,不知是耳闻,还是心闻。
顾初月没想过自己堆砌起来的围墙在这人面前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别过眸子,将整张脸埋进臂弯,不给别人窥视的机会。
像是想要努力保护自己的幼兽。
小小的一团。
那滴泪珠,砸进了言闻一的心里,似有滴水成奔流之势迅速漫延,所到之处皆似是针扎一般的痛楚。
言闻一所有的震怒,所有的烦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小姑娘,就是他的命门。
“唔……”
一声细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言闻一无奈的扬眉,手臂撑着炕榻,疲惫的起身,长腿一迈,便跨进了顾初月自以为安全的领地。
铁臂一揽,便将人放在腿上,搂进怀里。
小小的一团,缩的很紧,甚至想要挣扎。
言闻一按住她的手脚,长长叹了口气,将下颌搭在她的发顶,“卿卿,让我抱一抱。”
“我干扁扁的,抱着咯肉。”
前半句,是他以前说的的原话。
言闻一眉头皱了又舒。
他第一次感受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卿卿,我好累。”
顾初月冷笑:“跟美人如胶似漆的厮混几天,换我,我也累,肾累。”
言闻一剑眉紧蹙,眉宇含了怒意,“你这是什么话?我今日才回都城。”
顾初月拉着古怪的音调,“哦……跑了快马回来便去会美人,真是情深义重呢!”
“顾卿卿!”
“干嘛?!”
两人的声调一人比一人高,谁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