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肩膀一缩,转身跪在了言闻一的脚下,开始“砰砰砰”的磕头,“言大少爷,求求您了,您就放过我家小姐吧,您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女人,可是小姐她心里却只有您一个!”
“小姐付出了多少辛苦,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您当时生病告假,小姐日日都休息不好,上次落水一事,日日进补却暴瘦,小姐心里得是有多苦啊,您要是心悦皓月姑娘,为何还要纠缠我们家小姐?”
言闻一的喉咙紧涩,手指摩挲着腰间荷包上的麒麟纹路。
珍珠眼尖瞧见了,继续愤愤道:“因着要给您绣荷包,小姐冒雨都要去寿辉堂请教芳姑姑,还绣了一方手帕,一边绣一边笑,奴婢从没见过小姐笑的那般开心过,可每次想要送出去时,都被您气的落泪,我们家小姐太可怜了……”
言闻一按着麒麟纹的手指顿住,抬眸,静静的看着榻上的小人儿。
月华纱帘帐层层将她的花容月貌挡住,朦胧如雨后山坞,万千浮华下,只余一只玉手露在外面,上面搭着丝帕,李太医刚刚诊过脉。
“帕子在哪?”
珍珠怕他不信,起身去找,最后在炕榻的角落里拿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绣帕,哭道:“小姐不会双面绣,但听说用双面绣绣出来的鸳鸯更好看,特地去找绣娘学的,手指尖被扎了好几次……”
言闻一接过那方锦帕,四角绣着织金纹,绿水鸳鸯戏海棠,双面鸳鸯巧夺天工,细细嗅着,似乎还有小姑娘身上的清香味和瓜果的香甜。
因着李太医要交代煎药事宜,珍珠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月华纱帘帐浮动,少女收回了露在外面的那节皓腕,纱帕飘落地上,东珠皎皎。
言闻一上前,用金钩将帘帐束起,坐在了榻沿上。
手中锦帕如云如雾,就像是现在的顾初月一般,根本抓不住,你不知何时,那一双氤氲水眸,就闭上了。
黛眉水眸皆半敛,往日嫣红的丹唇色泽浅淡,杏眸空洞失了魂,本是千娇百媚的艳海棠,因着相思愁两难,甘落情劫任风百摧残。
圆廓的眼角染了淡色的红,两道湿濡痕迹直入三千青丝中,不见踪影。
言闻一尽力收去周身阴戾气息,粗砺的指尖轻柔的拂去她眼尾泪痕,蕴着内力,触碰她温凉的娇容。
顾初月的眼神微微聚焦,“言闻一,我可能要得心疾了,是吗?”
她苦笑,没想到自己两辈子,都逃不开这个病。
“不会的。”言闻一声音沙哑,难掩伤心,“李太医说,只要好好养着,便不会得,你还这么小……这么小……”
说着,言闻一情不自禁的俯身,将上半身轻轻覆在少女的身上,隔着锦被,依旧小心翼翼,生怕压到她。
少年冷峻的面庞埋进小姑娘的颈窝,吸着惑人心神的海棠香,狭眸泛红,一遍遍的呢喃着。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金钗年华的少女,怎么会得心疾那样难缠的病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颈间,似乎有着微微的湿意,顾初月分不清是少年浓厚的呼吸,亦或是……泪?
不过,这话想法刚一出,就被顾初月给否定了。
大魔王那么讨厌自己,又怎么会心疼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