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挂天边的一抹浅阳在这寒冬腊月里很是温暖,化了檐边薄雪,滴滴雪水顺着细长的冰锥淅淅沥沥落下。
风花雪月的大门紧紧的闭着,装潢华贵的大门上隐约可见封条留下的未擦洗的浆糊。
朱漆大门上是两道刺目的白。
往日门庭若市的风花雪月在这漫天雪白下竟有些萧瑟之意。
来往路人皆忍不住望过去,却没人驻足。
唯独有这么一群人,衣衫朴素,气势汹汹。
五大三粗的汉子手上拿着锄头和木棍。
而其中的几位妇人,则甩着手绢,一上台阶便像是没骨头似的坐到地上,哭喊道:“小秀啊,娘那苦命的女儿哟……”
几位壮汉跟着就扬起锄头,对着紧闭的大门咣咣咣的砸了起来,嘴里怒骂:“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快他娘的给老子出来,把老子妹妹还回来!”
大汉声音粗犷清晰,惹得不少来往路人频频回首,议论纷纷,“这是咋了又?”
几个妇人们就靠在大门上,发髻松散,一张张布满皱纹的面庞上是数不尽的哀愁。
“宝儿啊,娘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呐,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啊……”
“快把门打开,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孩子啊……”
“十三年了,娘终于找到你了!”
看热闹的人里不乏有几个丈夫整日流连烟花地的妇人,最恨这种地方。
看风花雪月有麻烦找上门,三五成群就凑过去了,“哎呀,这位大娘,你怎么上这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地上抹泪的妇人一扭头,拉着那人就是一阵倾诉:“我能不上这来吗?我们家孩子丢了啊,十岁的丫头多水灵啊,丢了三四年了,官也报了四周也找了,就是不见人,上个月,我们家亲戚来城里置办年货,看见我们家宝儿了,跟了一路,就进这儿了,我们不上这来上哪啊……”
几个妇人振臂高呼:“禽兽不如的人贩子,还我孩子啊!”
谁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谁不疼啊?
哭天抹泪的,看着好不凄惨。
四周围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听,纷纷打抱不平,更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跟着上去撞门。
就在一齐要发力时,二楼传来了一道蛮横的女音:“吵什么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个穷酸货,也敢来这撒野!”
老鸨最近忙着疏通关系重新开张,哪知又碰上来找不痛快的,烦不胜烦。
正主出来了,几位妇人找到了发泄对象,纷纷指着她骂:“你个没人性的东西,快把我们家孩子放了!”
妇人们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要上楼了。
老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本就有气,见是一群普通老百姓,没有顾及,火气更甚。
下楼招呼着小厮就将门打开。
小厮们身强力壮,挥舞手里的棍棒,人多势众。
老鸨插着腰,气势汹汹:“敢来这闹事,也不瞧瞧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穷乡僻壤的贱民,真是脏了老娘的地方。”
大汉们一听,扬着锄头就冲上去了。
一群人扭打成一团,但风花雪月的小厮们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没过多久,就占了上风。
妇人们扯着嗓子就喊:“杀人了!还有没有王法啊!”
道路被堵地水泄不通,直到被一双双手强制性分离,这才安静下来。
衙役们分站两侧,开出一条道来:“本官在此,是何人胆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