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甩着帕子,“几位老夫人能来,就是芳菲的荣幸,哪还能收礼物,快快请进。”
一行人进了顾芳菲的闺房慰问几句,便又回到了外厅说话。
宋老夫人关心道:“菲儿这是怎的,摔成了这般模样,天可怜见的。”
王氏一听,苦闷涌上心头,加上在菡萏堂受的气,恨不得立刻将菲儿的遭遇说给几位老夫人,让她们给菲儿做主。
再把菡萏堂那假惺惺的小蹄子给扔出府或者赶快将她嫁给翰林巷王员外的儿子。
只是视线扫过顾初月,见她摇头,这才将快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弯眉蹙起,“说来,也是那孩子非要去后山赏竹,谁曾想石子路竟那样的滑,这才……”
宋老夫人脸上露出疼惜,笑道:“你也别怪人家孩子,现在的姑娘都喜欢那些梅竹兰,腹有诗书,喜好自然也与旁人不同,若是个四六不识的白丁,你更是得头疼。”
这是变着法的夸奖,王氏听着心中熨帖,“还是宋老夫人心性豁达,事事都能洞察其另一面道理,被您这么一说,我看的都通透了些。”
宋老夫人笑容和善,右手搭在左手腕,摩挲着福禄寿三色翡翠镯上的纹路,“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这个道理。”
这些世家老夫人,摆的谱儿一个比一个大。
像是逢年过节经常走动的言老夫人,和蔼慈祥得令人不敢不尊着敬着,举手投足透着股贵气疏离。
倒是这位宋老夫人,才是真真的从心底透着善意,眼角虽堆砌着细细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如同盛了春风般。
直叫王氏这颗掉进寒冬的心泛暖,就差两眼泪汪汪的倾诉了。
上首,顾老夫人可没从宋老夫人眼中瞧见什么春风什么善意,只觉着像是温泉庄子里的农妇在看越长越肥的猪崽子,心里盘算怎么能卖个好价钱。
而猪崽子欢快的吃着饲料,只想着好吃多吃些,全然不知道这猪越肥卖的价钱越高。
顾老夫人拂过颈间的百子翠玉珠,指尖动,玉珠转,衣袖秋香色淡菊正绽,轻轻的摇头笑了声。
若非顾初月站在身后,怕也听不到。
她看着王氏一脸感动,只是低头笑而不语。
宋老夫人既不像言老夫人一般外柔内刚,也不像祖母通身威严。
但,都城那些权贵夫人都怎么形容宋老夫人呢?
都道宋老夫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宋小公爷的嘴全然是遗传了宋老夫人,两人若是心里不畅快,说句话能噎死人。
顾初月抿唇,两道黛眉微提。
再看王氏,正和宋老夫人聊的热火朝天。
活像看见了知己似的。
她默默低下头,捏着不透气的鼻子。
你告诉猪崽子少吃点,它会听吗?
它会以为你是要同它抢食,然后吃的更快。
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宋老夫人开怀大笑,随手便摘下了发髻上的金镶玉点翠簪,递与王氏。
王氏受宠若惊,“既是老夫人的心爱之物,我可是万万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