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暗自松了口气,连连道:“母亲说的是。”
可就在一口长气没呼完,就听老夫人继续道:“你一直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刚刚不是还说有奏折没有写完吗?如此,便赶快回去吧,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儿女小事耽误了国家大事。”
顾明远哽了下:“…………是。”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算是知道了。
他已经顺着台阶走下去了,别无他法,只能继续走。
待顾明远出了正厅,老夫人眼尾的那一点柔和也算是消耗殆尽,将茶盏“噔”’的放在高案上,看向早就站不住的文姨娘。
“你觉着,这桩婚事如何?”
顾明远一走,文姨娘就如同砧板上的鱼,怎么也逃不掉了。
两边暗自架着文姨娘的婆子接到芳姑的眼神,瞬间收回手,将人往正厅中间一推。
文姨娘见顾明远离开,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冷不丁的撑着自己的力道一消失,直接软软的坐在了地上。
尤其面对正上首的老夫人,心里又是忌惮又是惧怕。
王氏幸灾乐祸,老爷一走,彻底挺直了身板,“姨娘这是做什么,来人,快把姨娘扶起来。”
常妈妈身边的两个丫鬟立刻上前,粗鲁的将人往上一扯。
文姨娘手臂发痛,立刻警告的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丫鬟,哪知人家毫不在意的嘲讽翻白眼。
文姨娘气急,恨不得将丫鬟拍在地上打板子。
只是现在将丝娆的婚事推掉为主,面色一片明事理的恳切:“夫人,丝娆是妾身老家唯一的血脉了,当初哥哥离世,临终遗言便是让妾身好好照顾丝娆,丝娆那还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三年守孝,日日念佛,连荤腥都极少沾。”
老夫人面不改色。
文姨娘见此,又开始企图通过吹捧老夫人来达到目的,哀哀落泪,“妾身就这么一位哥哥,幼时待妾身极好,后来因洪涝去世,妾身更是日日难眠。”
“妾身不比夫人,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妾身一人久居菡萏堂,着实难熬,好容易丝娆守孝期过了,妾身这才把她接来。”
“一是能好好照顾她不负兄长所托,另一方面也是能来陪陪妾身,在这孤独的日子里,也算是有个说话的,妾身实在是不忍心、也是不放心将她嫁到夔州那样远的地方。”
王氏生怕老夫人被说动,连忙道:“姨娘此话差异,现在交通可是发达,无论是水路还是官路大道,都是快的很,走个几日也便到了,日后回门探亲,完全不愁时间。”
文姨娘没想到老夫人还没说什么,王氏又来堵话。
她攥紧帕子,恨不得让明远回来,看看他这好夫人是怎么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娘的,简直没个眼色。
顾初月则在一侧,默默吃着香瓜,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