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言可辛低着远山眉,捏着茶盏的手指慢慢松开,“初月,你是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我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最讨厌那些虚情假意,爹有一次问过我关于日后夫家的事情,我知道女子说出我跟你那日讲的话,是惊天骇俗的,但是,我就是那样和爹说的。”
言尚书是礼部尚书,不论是接待外来使臣,还是每年操持东齐的大小传统节日宴会,一次都没有出过差错,将东齐礼法烂于心,大概也是个古板人物。
“那言二伯……是什么反应?”
“爹将我骂了一顿,但是我不后悔说出那番话,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要随便给我安排姻亲对象,可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做了。”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顾初月不好太多的评价些什么。
她只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言可辛眼尾的淡红已经慢慢褪了下去,眉眼间倔强依旧,“我不管,不论爹怎么说,我是都不会嫁给孟老太尉的什么重外甥的。”
她转过身,拉住了顾初月正在剥花生的手,恳切道:“初月,最近我不想回尚书府住,我能不能先留在学士府,和你住几天啊?”
顾初月一听,“就怕言二伯直接派人来带你回去。”
“爹那边有娘呢,娘也不同意我嫁给那么个人间渣滓。”她双手叉腰,“初月,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顾初月一听,自然就乐意了,这样她和小表姐、二妹妹就可以一起聊天说笑出去玩闹了。
她笑着点头,“没问——”
“咳。”
一声轻咳自小亭子角落里传来。
两人齐齐望了过去。
言闻一手里把玩着不知何时从顾初月头上取下的一根碧玺芙蓉钗,一双狭眸晦暗深邃,“还未及笄的姑娘有家不回,成什么体统?”
言可辛理直气壮的反驳:“大哥还好意思说我?你一个还未及冠的大男人没事儿老往未出阁的姑娘家跑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要是让人知道了,指不定说些什么呢!”
言闻一抬眸,淡淡的开口:“卿卿日后出阁,便是入了言家,况且今日,我是奉祖母之命前来学士府送祝礼的,连同云敬,并非一人前来,倒是你。”
他单手撑着亭栏起身,坐到了小姑娘身侧,冷漠的看向自己的堂妹:“若非我派人过去,你今日能出尚书府?”
已经被禁足的言可辛:“…………”
她开始耍无赖,“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回去就要被爹打包送到孟老太尉府了!”
顾初月也担心小表姐,转了个方向坐着,一只手悄悄揪着少年的袖子,晃了晃,小声道:“一一,小表姐的婚姻都要被包办了,你就别这么小气了。”
言闻一伸手,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有这么一位聒噪明亮的烛台时时在场,他还怎么去明月苑夜探香闺?
好不容易解开小姑娘的心结,自然不能有人在旁煞风景。
他脸色微黑,徐徐道:“愚昧,贪玩。”
未等言可辛发作,他又道:“言家现在是谁做主?”
言可辛想也不想,“当然是祖母啦,就连三叔远在洛阳,只要有什么大事都要写信过来让祖母拿主意做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