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茶白色长袍,玉冠束发,腰间系着三阳开泰黄翡圆佩,加别着把折扇,扇坠是朵含苞的嫣红名花儿,背后是红灯摇曳,人来人往光影交错,令人看不清。
明明身在闹市,却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气度。
顾初月退后了两步,也福了福身子,“仲逸表哥。”
安仲逸虚握着右手端在身前,垂眸扫过,浅浅一笑,“都是自家亲戚,初月妹妹不必多礼。”
她直起身,哪里有寒暄的心思,只想着找不到便赶快回去,免得大魔王等不到人派人来寻。
若是发现她深入状元巷,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可到底碰到了熟人,总不能失礼,只是她刚要开口,对方便主动问道:“夜幕已至,初月妹妹怎就带了珍珠一人出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顾初月低头,手指半蜷着摩挲指腹,照旧是那个答案:“听闻状元巷的巷子口有个卖糯米糕的摊位,做出的糯米糕很是香甜,我便想着过来尝尝。”
“这里,可不是巷子口。”
她抿唇浅笑,依旧是不慌不忙,“仲逸表哥说的是,我也是没办法了,在巷子口没瞧见,便想着进来看看是不是移位子了,毕竟来了一趟,总不能扑了个空不是?”
安仲逸挑眉,晃着拎了许久的酒坛,微微俯身:“那初月妹妹,可有看到那处摊位?”
她笑着抬头,一双水杏眸清亮如溪水潺潺,“未曾,便想着回去了,表哥呢?”
安仲逸抬起了左手,拎着一黄陶罐子,随意的晃了晃,上面贴着红色方纸,描金墨色题着“酒”字。
“买了坛酒,正要归府。”
顾初月环顾四周,这地方听珍珠这么一说,她也明白几分,笑容有些揶揄,“这里,可不像是什么卖好酒的地方,竟然入了表哥的眼。”
“酒香不怕巷子深。”安仲逸抬手,低头嗅了嗅那坛子酒,笑容恣意,“就像今日,若非妹妹所言,我都不知这处,竟还卖糯米糕一般。”
顾初月垂眸,不禁莞尔,发髻上的蝶翼碧玺簪子在红灯笼下熠熠生光,似是飞入百花丛中,迷了路般。
安仲逸不禁恍惚,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珍珠在旁提醒,“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
她望了眼天空,不禁“啧”了声,匆匆对着白衣少年福了福身子,“天色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免得祖母担心,表哥衣着单薄,也快快回家吧。”
说罢,转身便钻入了人群中。
安仲逸抬起的手依旧虚握,却什么也没抓到。
他抬头,对着遮月的漫天乌云失声朗笑,桃花眸里却不见半分笑意,惹得不少路人回眸,指指点点。
他灌了口酒,喉咙辛辣,自嘲的笑了声,“家?何以为家?何处是家?”
终究,白衣少年拎着酒壶,也随着来来往往的人间烟火客,埋没到了茫茫人海中。
不见踪影。
……
冬风冷冽,顾初月拉着珍珠一路小跑,手里拎着在路边随便买的一些小吃,看到马车后,一个大跨步便登上马车。
珍珠停住步子,也撑着车壁,一阵的气喘吁吁。
金戈坐在上面,不免抱怨,“这大冷天的,你们是去干什么了?走了这么长时间?”
珍珠一听,小心问道:“啊?走了多、多长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