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在面对顾明远的时候,鲜少会这般伶牙俐齿。
这令顾明远十分的不适应,“初月,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事事记仇,学士府就这般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姐妹俩日后还怎么相处?”
顾初月把玩着手里的果子,心里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自嘲:“果然画本里说的都是真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表姐只要哭一哭,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爹爹都要我大度些,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明明是表姐的错,可被爹爹留下来教育的,却是我。”
顾明远皱眉,“初月,为父不是这个意思。”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低头嘟囔:“爹爹是不是这个意思无所谓,反正我这性子,这辈子怕是都改不了了,爹爹要是想劝,还是去和表姐说一说吧,让她少管点闲事,这样只会陷害妹妹的表姐,我一点都不想要。”
说罢,她起身就往外走。
哪知刚走两步,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同老身说个清楚!”
顾初月一听,心里积蓄已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多半化成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像是小雨滴似的往下落。
她福了福身子,委屈道:“祖母,您终于来了。”
顾明远见老夫人自夜色中而来,也连忙起身去扶,“母亲,外面这般的黑,您怎么来了?若是摔倒可如何是好?”
顾老夫人冷眼一瞥,“我还没老到走几步路就能一摔不起的地步。”
说罢,便直接越过他,走到了上首坐下。
老夫人一身秋月色狐皮氅衣,隐约可见的内里铺绣着大片的暗菊纹,低调而又不显朴素,头戴镶鸽血红宝石绣如意纹抹额,青丝白发参半只是用檀木簪简单的绾着。
老人家坐在圈椅上,如同花园中的不老青松一般挺拔,丹凤眸中已然露出了慑人的威严,横扫正厅。
未等顾明远再说话,正厅外便有一丫鬟匆匆忙忙进来禀报:“老夫人,老爷,夫人过来了。”
顾明远皱眉,刚想让丫鬟出去告知夫人让她先回去,就听上首传来声音——
“是老身让她过来的。”
顾明远上前拱手,“母亲,您让她过来做什么?”
老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淡淡道:“处理家事,主母不在场算是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王氏便匆匆进了正厅,“母亲叫儿媳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老夫人哼笑了声,“人还没来齐,急什么?”
学士府总共就那么几个院子,若是还要等着人。
除了菡萏堂那几个以外,还能有谁?
王氏坐到了顾明远的身边,对面便坐着眼眶红红的顾初月,心里一惊,“老爷,这是怎么了?”
她正在用晚膳,寿辉堂的丫鬟便过去传话,说是母亲叫她去正厅,其他的话一概不说。
顾明远没有说话。
王氏刚要开口关心两句,就被丫鬟的声音打断。
“老夫人,表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