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儿比她矮不少,生得漂亮,又一个劲儿软软的叫她“姐姐”,她便心软地不行,将当时最近的遭遇都说给他听了,不仅如此,还觉得对方好可爱……结果第二日去向皇后请安时,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个皇子,还是最受东齐唯一的嫡子,皇后正室所生。
言可辛幼小的心灵受了重大的打击,只觉得自己被骗了,哪里还想着什么约定,只觉得羞得不行,想赶紧和公主伯母出宫。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被这么一提醒,她一切都想起来了。
难怪当初见到大皇子时,便觉得他有一丁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原来是有这么一段孽缘。
裴庆年以为她都记起来了,刚要开口,言可辛便抢先道:“你当时骗了我,还知道我那么一件丢人的事情,还占了……如今你被我不小心用柿子砸了头,咱们可以说是一笔勾销了啊,你不许再提起那件事情!”
裴庆年的眼睛更红了,“姐姐是要与我一刀两断不成?”
言可辛还在记仇,别过脸不让自己去看他,“谁让你骗我来着,竟然还说你是皇上的小公主!结果却是皇上的嫡长子,哼!”
裴庆年低下头,看着结了一层雪霜的地面,“姐姐,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了公主,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我不好,可是,我根本不敢告诉姐姐我的真实身份啊……”
她还是别着脸,撇着嘴,“你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嫡长子,又不是叛国贼的孩子,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不要再骗我了。”
裴庆年伸出手,想要去拉言可辛的袖子,没想到却被她给拂开了,他失落地叹了口气,“姐姐应该知道,我自幼体弱,身子一向不好,被风吹一吹,可能都会得风寒,所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尊着我,敬着我,也躲着我,都不和我玩,生怕我和他们在一起玩闹的时候哪里不舒服又生病,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姐姐是唯一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不敢告诉姐姐我的真实身份,我怕姐姐也会向那些人一样,不喜欢我,躲着我,没想到,第二日便和姐姐见面了,姐姐果然和那些人一样,也开始躲着我……”
言可辛扭回头,澄清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最讨厌别人骗我,谁让你骗我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少年半垂着的眼睛里,黝黑的瞳仁竟蒙了一层水雾,小时候比言可辛矮不少的少年现在已经比她高上不少,她一抬头,正好瞧见。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姐姐也会像他们一样,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不会再亲近我了,姐姐可以原谅我吗?”
说完,又伸出了手,去抓言可辛的袖子。
这次言可辛没有躲开,被抓了个正着。
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两个人的事情发生在太多年以前,又听了这一番温言软,明明身为大皇子却活的还不如普通民间少年自在,整个人悲伤而又可怜,加之砸了裴庆年脑袋的愧疚感,让她又开始心软,对裴庆年的气愤感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裴庆年开始摇晃着言可辛的袖子,“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堆的东西一多,就开始有些烦躁,对方又步步紧逼。
她将袖子扯了回来,“算了算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再想着被柿子砸了的事情啊,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