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甚尔来说,只要惠不姓禅院,那他儿子现在被谁收养、改了什么姓氏都无所谓。
所以。
现在什么解释都不需要。
惠不需要被他的事影响什么,不需要再和他这种烂人、还是已经死了快十年的烂人再扯上什么关系。
甚尔现在唯一还有些在意的,就是惠身边那只骨狼。
我可不记得[十种影法术]里有这种东西啊。
没有任何气息,但不像是式神,而且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还在被儿子的箭指着的天与暴君缓缓眯起眼走神,他心道:像是诅咒。
惠身边为什么会跟着诅咒?他养的?这玩意有多强?惠这傻小子控不控制得住?
“惠,这是你认识的人?”最终还是织田作之助看着僵持的两人沉默了许久、不由困惑的开口打破了平静。
织田作之助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两人,从他们刚刚的交流和反应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的继续说道:“仔细看看的话,你们长得有点像,惠,这是你的……?”
甚尔和惠都是黑发绿眼睛,五官轮廓也有部分相似的地方,只不过一个更加硬朗,另一个因为年龄和母亲基因的关系,因此看起来要更加柔和一些。加上体型和年龄差,因此外表区别还是蛮大的。
如果没有提醒、不往亲缘关系方面去想的话,现实中分离近十年的父子在街头偶遇时,旁人第一时间也很难会联想到这点。毕竟又不是双胞胎,能够将亲缘关系写在脸上。
可一旦被提醒了这个可能性,这一大一小在细节上的相似之处就渐渐显眼了起来。
侦探社的红发男人不由想起北泽家的孩子都是被收养的这件事。
茶茶是收养的,惠自然也是。
那么……
惠嘁了一声,最终将手中的影箭的箭头垂下,他非常不情愿的对织田作之助解释——同时也是对身旁和咒灵爸爸感官相连的骨狼解释:“虽然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个混蛋的名字和长相了……不过根据对面那家伙语气和说话的内容来看,他大概就是我生物学概念上的父亲吧。”
原本还在困惑且警惕中的骨狼缓缓僵住了。
不远处。通过骨眷属的视野观测到伏黑甚尔的实力,出于不放心的心理而朝惠这边赶的咒灵先生差点被路上的石块绊倒。
他一个踉跄稳住步子,骨尾巴顿住,一动不动的,表情有点呆。
……惠的亲生爸爸?
惠抬手抱住骨狼的脖子,摸了摸在他说完之后顿时傻掉了的骨狼那硬邦邦的脑袋。
勉强找回冷静和安全感,惠面无表情的抿嘴,万分嫌弃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继续说道:“抱歉了啊,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倒是你,居然还记得我叫什么,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也早就把我的名字忘掉了呢。”
“好歹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甚尔耸耸肩,没说他曾经真的忘记过惠的名字。
这个男人只是盯着惠抱着的那只骨狼,摸了摸下巴,“你身边那东西是什么?不是式神吧,你驯服的诅咒?能力是隐藏气息吗?”
“关你什么事。”惠拒绝回答:“你这家伙来横滨干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甚尔甩了甩手中的刀,“我被雇来干活了。”
“你是雇佣兵……?”
“差不多吧。”
“哦。”惠顿了顿,好半晌后问,“所以,你现在要杀了作为目击者的我们?”
甚尔也顿住了。
哈?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儿子?
然而惠的目光清晰的透着不信赖三个字,仿佛甚尔真的这么做,他也不会奇怪一样。
——谁让这家伙刚刚说出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这种话。
因为嘴贱而自食恶果的伏黑甚尔:……
“那倒不至于,我的任务目标不包括你们。”
甚尔把刀收了回去,摊手,示意无害,“不过,惠,你大晚上的出来闲逛,小心真的出事,这座城市交战的组织可都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态度,你和你身边那家伙的行径太可疑了,和那些持枪暴徒遇上就是交战,虽然我知道咒术师一般都自负于能力……但枪林弹雨没那么好躲,真的被子弹打中身体要害,哪怕是咒术师也是会死的。”
“用不着你操心,我明白,而且我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惠说完就撇开脸,一副不再想要沟通的模样。
分离了近十年,感情非常糟糕的亲生父子,也的确没什么好沟通的话题。
现在也不是谈心的环境。
伏黑甚尔最后看了一眼惠抱着的骨狼,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随后主动提起了离开。
“不送。”
已经忘记生父名字的惠到最后都没问对方名字,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因为惠认为这只是偶遇罢了。
曾经抛弃过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大概也不会想要再和自己扯上关系。
惠心情有些低落。
他搞不懂,自己明明对那家伙已经彻底失望透彻、不再报以任何期待,但为什么心情还是会受到影响?
但惠很快就打起精神。
他无意识用脸蹭了蹭骨狼,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
。
惠和织田作之助目睹伏黑甚尔离开。
确认对方的背影从拐角处消失后,织田作之助就当机立断的去救援被埋在废墟下的人。
惠谨慎的多观察了一会,最后也跟上了织田的脚步进行救援。
——其他杂事,都没有救人重要。
废墟埋的有点深。
骨眷属帮忙将石头搬了一块又一块,织田作之助在分析受力角度进行智慧,惠则是放了几只脱兔进去探路,看看被困者的人数和情况。
“不行,剩下的都是支撑点,这样下去,废墟会塌,得把周围一圈清空才行。”
“那要花很长时间。”
惠说着,然后看向从废墟清出来的洞口里爬出来的脱兔。
脱兔甩了甩雪白皮毛上沾染上的灰,然后活灵活现的用两只脚站起来,它非常夸张的用前爪捂着脑袋转了一圈,接着倒下闭眼装死,腿还抽了抽。
惠翻译道:“脱兔说,被困者的情况很糟糕,可能撑不到我们清空周围的废墟。”
织田作之助神情极其凝重,“你有什么办法吗?”
惠犹豫了一会,看向身旁的骨狼。
。
完全零咒力、天生气息就基本等同于零,生前除了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之外,从未有人察觉过他位置的天与暴君并未离开太远。
甚尔走到了某处百货大楼下,拿着从一层商铺随意搜刮来的望远镜,直接搭电梯上了顶层,然后找准角度,在天台处默默注视不远处儿子的动静。
他会读口型,只要角度正确,他能轻易翻译出他们的交谈话语。
惠太过排斥自己,甚尔又着实不太放心惠身边跟着的疑似诅咒的骨狼,所以他毫无心理压力的选择了尾随和观察。
甚尔拿着望远镜盯着他儿子的口型。
惠对着骨狼低声问道:“……爸爸,你能操控骨眷属从缝隙里钻进去、制造类似铠甲的骨面覆盖在被困者全身吗?”
甚尔:……?
他看了看他儿子,又看了看那只疑似诅咒的骨狼。
……崽,你对谁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