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眼神幽静,看着对面的人,许久:“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应该用不上这个方法。”
重要的是,凌诀天已经是半神境界,苏枕月也是修真界难得的高手。
这个人应该打不过他们的。
叮铃铃。
风铃花响了。
温泅雪走过去接通的时候,旅人也扶着斗笠起身,不紧不慢向门外走去。
那只狸花猫跟着他一起。
他们没有告别,也没有看彼此一眼。
“……施主,问过了吗?”
“问过了,他爱我。”
狸花猫回了一下头,脚步放慢。
不谛僧的声音,空灵圣洁,从垂落的风铃花中传来:“……小僧也觉得他爱的是你,你当然是他最重要的人。只是,小僧刚刚得知一个消息……”
凌诀天这次离开三个月这么久,是陪苏枕月去了一次天界。
修真界都在传,凌诀天携道侣在天界上元灯节游玩,亲手为其点了一万盏琉璃灯。
在天界,只有至亲至爱,才能为对方点琉璃灯。
这是只能用心火点的,心火,代表心头最炙热强烈的感情。
“……哪怕是挚爱,点一千朵也已经是极限。他花了一个月,一朵一朵,点了一万盏。”
上元灯节,是一个月前的事。
那一夜的星河的确比往年更亮。
每年那时候,是温泅雪病得最重的时候。
那个让凌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承认的道侣,让他亲手点一万盏琉璃灯的人,当然不是温泅雪。
不谛僧语气平和:“小僧想,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但你们三人的误会已经太多了。小僧想到一件事,或许能一举解开所有的疑虑。”
温泅雪:“什么办法?”
不谛僧也没可能打得过凌诀天。
“……今夜子时,神墓山之巅,届时,施主便会知晓。”
旅人已经走出了门,他抬眼,浅灰色冷淡的瞳孔望进来,看了一眼声音的来处。
门缓缓关上。
温泅雪:“我出不去。”
青檀小楼,是凌诀天为温泅雪制造的,适合他养病的结界。
是保护,但也是一个囚笼。
温泅雪,无法出去。
只有凌诀天和他信任的友人知晓结界的位置,但那些人也仅需要在边缘送进凌诀天交代的物资,本人无须也无法进入。
能进入的只有凌诀天,还有凌诀天唯一一个带进来的人,苏枕月。
“……现在可以了。小僧没有猜错的话,青檀小楼的结界,已经快破了。”
温泅雪看向窗外。
雪虽然停了,寒风仍旧呼号。
小楼在结界里,多年以来,第一次出现极端天气。
也是第一次,有陌生人误入。
可是,小楼的结界,是凌诀天亲手布置的,结界出问题,凌诀天本人又如何?
“阿凌出了什么事?”
……
除了青檀小楼里,与世隔绝的温泅雪。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今夜子时,神墓山上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
一方是已经进入半神境界,离破境飞升只有半步之遥的仙盟尊主凌诀天。
一方是从深渊走出的,天生魔神之心,怨戾里诞生的邪神之子君罔极。
这两个人,无论谁杀了谁,得到完整的神格,修真界都会诞生一位神明。
区别只是,是正神还是魔神。
“是正神还是魔神,有什么不一样吗?”
沿着神墓雪山向上,两个身影并肩走着。
一个穿着青色的僧衣,眉清目秀,宝相庄严的和尚。
僧衣纤尘不染,像是绽放在雪地里的一枝青木莲花。
一个是有着绝世容姿的青年,穿着鸦青色的薄衫,广袖博带,行于山风雪间,如同仙灵。
他眉间似有一缕苍白不胜,神情幽静平和,像春夜的清泉,像初夏的风,吹拂在天将破晓夜色发白的草原上。
“正神还是魔神,都是神明,轮不到让人修来选择倾向某一方。”僧人悲天悯人的面容,扬起一抹淡淡的圣洁的微笑,“但是,到灭世之劫的时候,就很有必要了。”
百年之前,修真界的前辈们算出,修真界劫灭在即。
几位精通演算天机的大能经过数十年的推衍,在气蕴耗尽之前,终于推衍出一线生机:要拯救修真界,须得诞生一位力挽狂澜的神明。
时间仓促,他们不敢赌,是神明先降世,还是灭世之劫先一步来临。
谁在这个世界上都有想要保全的人和事。
倘若等世界都毁灭的差不多了,神明才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修士与天争一线生机,更不甘心将自身命运交托给天意与他人,因此,他们人为干涉了这个进度。
“修真界的几大家族牵头,联合打开了神墓山,盗取神骨,试图以禁术强行加速神明诞生的进程。”
然而,就在仪式最紧要的关头,一些利欲熏心之人,突然出手背刺了他们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