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静望着殿外的大雪。
君天宸一瞬不瞬望着对方完美幽静的侧脸,直到温泅雪收回视线看向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君天宸冷冷地说,神情是冷漠的,眉睫下的眼睛是冰冷的。
面无表情,苍白的冷锐带着厌世的嘲弄,仿佛能割伤任何人的漂亮的薄冰凌。
温泅雪淡淡地说:“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抓着我的衣袖。”
君天宸当然知道,他现在也还抓着。
但他望着温泅雪的冷傲无情的眼神,却像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一样。
“朕拉着你,你就不走了吗?”
站在殿内一侧的容泠默不作声。
同样沉默的,还有室外一门之隔,大殿内候着的君天宸所有位高权重的情人。
温泅雪无动于衷。
君天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张苍白被冷汗浸湿的脸,再次咳嗽起来,眉尖蹙起,冷漠嘲弄都显得脆弱忧郁。
“阿雪……以前待我很好,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在我身边的。你食言了。”
他咳嗽着,喃喃说道。
“我,没有原谅你。”
冷漠的神情,冰冷的态度,嘲弄傲慢的声音,唯有手指越发攥紧了温泅雪的衣袖。
没有人会听不出,帝王口是心非,嘲弄傲慢下的深情。
但,温泅雪并不理解。
温泅雪望着君天宸,眼神冷静:“你不必原谅我。”
他不理解君天宸这个人。
不理解,一个不爱任何人的人,为什么要和许多人做最亲密的人做的事?
不理解,说了他如果不接受可以离开,又为什么要等他回来?
不理解君天宸的一切。
因为不理解,所以君天宸一切复杂的情愫表达,于温泅雪而言都是一片毫无解答欲望的沼泽谜底。
温泅雪抽出衣袖,站起来。
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队执刀的黑甲神龙卫径直走进来。
在没有君天宸的命令下。
容泠大吃一惊,斥责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是罗淮让你们来的?陛下还在你们敢对我下手?”
神龙卫毫无反应,没有看君天宸一眼,抓走了容泠。
容泠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外面带刀的安浥青和罗淮,看到他们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懂。
——安浥青和罗淮反了。
容泠不可思议地望向一旁的温泅雪。
——是因为这个人!
温泅雪没有看容泠,他注视着君天宸。
君天宸当然不必原谅温泅雪,因为温泅雪策反了他的情人们,把他篡位了。
容泠不敢置信:“你要囚禁他?你这样会害死他的!你知道吗?他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命了!”
这句话对任何爱着君天宸的人而言,都是一个伤害性极大的刺激。
但是,温泅雪无动于衷。
容泠:“我说得是真的!”
他以为温泅雪的平静,是不相信君天宸要死了。
他以为温泅雪策反别人,谋逆囚禁君天宸,是在报复君天宸当初的抛弃,是在虐恋情深。
以为君天宸要死了的消息,可以触动伤害到温泅雪。
君天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瞬不瞬望着温泅雪。
温泅雪也望着君天宸,说:“我知道。他吐了十年的血还没死,你猜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突然要死了?因为,我给他的药前不久断了。”
十年前,温泅雪飞升前做了许多药。
他修道的那两年,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拜他为师。
温泅雪只收了一个弟子,那个弟子年纪比他大,但生着张娃娃脸。
叫褚至真。
这个人后来带着温泅雪做的药丸和方子,在太医院低调地做了十年太医。
如果君天宸死了,这个世界就会结束。
温泅雪想要等君罔极,所以,他不想让君天宸早死。
褚至真有一个好友,叫沈著。
沈著有一个弟弟,叫沈嘉佑,考取了君天宸登基第一年的新科状元。
对方莫名其妙上了君天宸的床,又稀里糊涂死在了君天宸情人之间的争风吃醋里。
沈著千里迢迢入洛阳,来为自己的弟弟复仇。
他想尽办法,花了数年时间成了君天宸司天监的道士,甚至还发现了君天宸身上的异常。
但是,君天宸有真龙气运护体,反而是除魔卫道的沈著被天道反噬瞎了。
褚至真再不能袖手旁观,脱离太医院的身份,带着瞎了的好友沈著逃出了洛阳城。
温泅雪飞升回来,是因为褚至真给他传信求救——
洛阳城,妖气冲天。
温泅雪出现在洛阳城后,才知道温家的人被君天宸的情人们抓了,为了替君天宸逼温泅雪出来。
“我回来洛阳,为了给你一个结局。”
温泅雪对君天宸说。
君天宸望着他,苍白脆弱的脸上慢慢笑了,嘴角鲜血溢出,笑容晦暗癫狂:“我听懂了,你是来……杀我的!”
温泅雪静静注视着君天宸,平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