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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泅雪没有见到行渊, 因为对方被关了禁闭,在月神神殿里。
月神神殿建造在月宗最高的山上,塔高千丈, 塔顶是一轮阴灵汇聚的伪月。
从前千年,幽冥之地没有黑夜和白天之分。
只有权贵们才用得起更漏来报时。
而夜间点亮的伪月就是标志,让领地所以臣民知道这是月神庇佑的夜晚到来了。
与此对应的是日宗阳灵汇聚的假阳, 彰显这是白日。
伪月和假日都不是真正的日月, 规模自然也不大,根据每个分教的实力不同而汇聚出的大小不同。
旷野望去, 比起月亮更像远近点亮黑暗的星辰。
自从上次祭祀, 天衡以身替代温泅雪“死”后,白日的天穹黑暗便削薄了,日宗又被月宗赶到了荒原边城隐匿起来,白日时候在月宗范围很难再看到假日出现。
但因为头顶云层泄露的天光, 有没有假日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行渊让玄桅驱逐赶走黑耀等日宗的势力,是因为这一点, 为了防止臣民信仰倒戈。
让玄桅停止了对日宗的赶尽杀绝, 也是源自这一点,他需要知道祭祀的方法和黑暗消散的原因。
即便温泅雪被灌下冥河水失去了记忆,得到的消息也足够他分析出这些。
黑耀如今势弱,他理应会和天衡联盟。
但天衡似乎另有打算,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正好, 温泅雪也是这个打算。
“回去吧。”温泅雪转身离开。
末月望着他:“您不是想见宗主吗?”
温泅雪垂眸,神情寂寞:“是想见,但他不想见我。”
末月心中一痛, 他神情怔了怔:“我有办法。”
温泅雪望向他。
末月想起, 从前他还是天衡, 是温泅雪的祭祀时候,每次他也会对温泅雪这样说。
但每一次他这样说,都并不是真的为了这个人好。
这一次,他希望至少一次纯粹一些。
可是,要见到行渊最能达成目的的方法就是找玄桅。
可是,一旦找上玄桅,后续会发生什么他是明知道的。
苦涩,沉甸甸地坠在心口,像是饮了冥河水的那个人是他。
末月黯然沉重,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已经是这样的人,做不出纯粹的事。
那些下意识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都无法控制,想到的都是一举多得的路。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要帮助温泅雪见到行渊,还是潜意识执行着自己制定的计划。
他好像不是他自己,他是他目标的傀儡和棋子。
温泅雪:“怎么不说话?不是有办法帮我吗?”
末月缓缓抬眼:“这个法子不好,容我再想一个……”
“是什么?”温泅雪催促,眼神冷清直接。
末月迟疑,吐露那两个字:“玄桅。”
温泅雪转身就走:“下次不要吞吞吐吐。”
末月急道:“玄桅很危险。”
温泅雪脚步不停:“怎么做是我的事。”
……
“三哥来啦。”玄桅托着下巴,胳膊支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俯视着他,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张开嘴露着两颗小虎牙。
“三哥是找我玩吗?”不等温泅雪说话,他又说了一句,眉飞色舞期待的样子。
温泅雪站在楼下望着他:“我想见行渊。”
玄桅的笑容还在,只是那股眉飞色舞的精气神淡了,笑容收敛下来哦了一声。
依旧散漫的样子:“想见大哥那就去啊,为什么来找我?”
温泅雪抿唇:“我进不去。”
玄桅笑了。
他像个得意的大孩子,一下子撑着栏杆跳跃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带你去看看。”
他揽着温泅雪的肩,温泅雪推拒他的手避让开。
玄桅唇角翘着定定望着他,眼里的笑意幽深,神情却是孩子气的:“三哥是讨厌我吗?”
温泅雪静静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只是讨厌和人接触。”
玄桅笑着,只是说:“这样啊。”
……
但是,玄桅也没能见到行渊。
祭祀团的长老们挡在神殿门口,苍老的脸隐在白色长袍里。
冷冷地说:“宗主不见任何人。”
玄桅拧了拧眉毛:“不见任何人?那这段时间月宗的事情怎么办?”
长老:“不是一直都是宗主不方便的时候由七公子代理吗?七公子明知故问是何意?”
玄桅笑了一下:“怕你们软禁了宗主趁机夺权。”
长老冷着脸没有反应。
“无趣。”玄桅转身对温泅雪说,“他不想见你。”
行渊显然是自由的,能下达命令,这些长老也没能拿他怎么样,没有篡权的意思。
那不见温泅雪就只能是行渊的意思。
温泅雪望着塔身高处:“我明白了。”
如果是行渊,行渊不管对昨夜的事是什么看法,是发现自己被冒充,还是失去记忆以为是他干的,都没有理由不见温泅雪。
行渊不是那种会对温泅雪心怀愧疚的人。
所以,塔里的是君罔极。
君罔极还在冒充行渊。
关禁闭不见温泅雪,或许是为了不见任何人,尤其是玄桅,如果玄桅接触了行渊,认出来是迟早的事。
温泅雪往回走。
玄桅看了一眼他黯然离开的背影,回头望向高塔之上。
在塔顶一页窗前,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注视着温泅雪离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