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护士笑道:“还挺能忍的,那你一定恢复得很快。”
顾舟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护士给他拔了管,又处理好伤口,他也没太大感觉,直到对方让他坐起来。
他昨天昏睡了一天,一直也没下床,身体都有点躺僵了,在护士的搀扶下起身,谁料这一动就牵连了伤处,在疼痛刺激下,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结果一咳反而更疼,越疼越想咳,顾舟切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撕心裂肺”,咳得差点上不来气,胸腔的震动引得手术的地方剧痛,让他感觉身体快要被撕开了。
护士居然还在旁边笑:“很好,就是这样,多咳一咳才好得快,你这个病人很自觉嘛。”
顾舟:“……”
刚才还在坚持说自己不需要止疼泵的顾先生立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甚至开始怀疑傅总找来的护士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喜欢挖坑给他跳。
但他逞强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又不好收回来,只能继续“自觉”地咳了好半天,疼出了一脑门冷汗,直到身体彻底适应这种疼,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顾舟坐在床边,把胳膊撑在自己腿上,这一通咳嗽搞得他浑身发抖,好不容易停下来,开始大口喘气。
“还好吗?”护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慢一点,深呼吸。”
顾舟努力调整着呼吸,尽量按她说的做,过了几分钟,觉得疼痛缓解了一些,身体大概在逐渐适应少了一块的肺。
经过医生的综合考虑,手术并没有切掉他整片肺叶,只是切除了病变的那一小段,所以大体来说损失得并不多,他呼吸时没感觉到特别明显的胸闷气短,后续恢复也会快一些。
顾舟抬起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冲护士笑了笑:“还好。”
“还好就行,”护士见他缓过来了,便放下心来,“记得要多进行呼吸训练,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顾舟点头。
“那我先走了,如果觉得不舒服及时叫我。”
等护士离开病房,顾舟终于长舒一口气。
还好傅沉不在,不然看他咳成这样,不得心疼死?
顾舟又坐在床边缓了缓,起身往洗手间走。
虽然一动还是会感觉伤口疼,但相比刚才的撕心裂肺,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去简单洗漱完毕,撑住洗手台喘了一会儿,觉得身体还是很虚。
但虚的根源除了刚动过手术,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饿。
根据手背上的针眼来看,他早上应该是输过液了,但不知道是葡萄糖输得不够还是什么原因,他现在还是觉得饿,胃中空空,想吃东西。
想吃肉。
顾舟回到房间,把窗帘拉开,随后坐回床上,等待着午饭。
他第一次这么盼望傅沉回来,为分散注意力,拿着那块手表研究了好半天,直到十一点五十,傅沉终于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傅沉看到他起了,还有些惊讶,正要开口询问他状况怎么样,就见对方非常主动地拉开床桌,并直直盯着他手里的保温桶看。
傅沉一下子明白了,领会到自己应该先投喂饥肠辘辘的病号先生,再问他关心的问题。
他把饭菜摆好,递给对方筷子,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感觉好点了吗?”
“挺好的,”顾舟扒拉了一口白饭,“你也吃吧。”
傅沉又问:“还烧吗?”
“刚量过,不烧了,”顾舟说,“护士刚走。”
傅沉打量了他一会儿,感觉他除了脸色依然苍白以外,精神倒是还好,这才稍微放心下来,也拿起筷子跟他一起吃。
其实早上的时候顾舟就已经退烧了,所以他才敢回公司,现在看顾舟比昨天精神了很多,也有食欲,说明正在恢复当中,能吃下东西就是好的。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些,觉得自己今晚应该能在不借助药物的情况下睡着觉了。
两人无声吃饭,吃完以后,傅沉收拾好碗筷,正准备拿去洗,顾舟却突然叫住他:“你等一下。”
“怎么了?”傅沉回过身,还以为他有什么需要,“要喝水?还是去洗手间?”
“你不觉得你忘了点什么事吗?”顾舟说,“傅总记性这么好,不能昨天说的,今天就忘了吧?”
傅沉抿唇。
他只好重新坐下来,十指交叉,把胳膊放在膝盖上。
顾舟看着他,觉得这位傅总身上难得出现了“心虚”二字,他现在的状态堪称拘谨,像是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顾舟也不催他,过了好半天,傅沉终于滚动了一下喉结,试探道:“你确定要现在听吗?”
“当然,”顾舟点头,“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