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傅沉也上厕所去了,声音含糊地叫了一声,却没人回应,只好先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傅沉并不在。
顾舟洗完手出来,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觉得有些奇怪,傅沉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
他上了个厕所,又回到床上等了一会儿,傅沉还没回来,不禁更加疑惑——这人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他睡,怎么今天没抱不说,还睡到一半人跑了?
顾舟再度下床,决定去找找人。
主卧很大,为了傅沉办公方便,卧室和书房是连通着的,只隔一道门,顾舟凑过去看,看到门缝里好像透出一点光。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果然看到书房有光亮,但首先进入视野的并不是傅沉,而是趴在地上的狗。
“你也在啊,”顾舟低头看向傅重,傅重也抬头看他,“你们怎么大半夜的都不睡觉?”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酒味。
并不刺鼻,也不算浓烈,就是一股很纯粹的粮食酒的酒精味儿,光是闻一闻,就知道这一定是瓶好酒。
他抬头看去,见写字台的台灯亮着,傅沉的笔记本电脑也开着,在电脑旁边,放了一杯正喝到半截的酒,还有一个已经倒空的酒瓶。
酒应该是冰镇过,杯壁上挂着细密的小水珠,他拿起酒瓶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之前往冰吧里冷藏巧克力的时候好像见过。
傅沉半夜不睡觉,在这喝酒?
但傅沉也不在书房,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和狗。
顾舟没找到人,光找到了酒,闻着酒味实在很馋,没忍住拿起那杯只剩一半的酒,偷着喝了一口。
冰镇过后的伏特加有种粘稠的质感,入口冰凉,但很快就燃起灼烧一般的快¨感,从食道一直冲进胃里,刺激得他一个激灵,发出一声爽极的喟叹。
半杯酒被他一口干了一半,只剩最后一点点,他正要把这最后一口也干了,可刚把杯口凑到嘴边,就听书房门“咔哒”一响——傅沉回来了。
四目相对。
傅沉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眉头紧紧拧起:“谁让你偷偷喝酒了?”
顾舟被当场抓包,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把杯子放下,十分不满地说:“你怎么好意思指责我,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背着我在这偷吃独食……不,偷喝独酒?”
傅沉把从地下酒窖里提回来的一箱酒放在桌上:“我要是能睡着,用得着起来喝酒?”
顾舟一愣。
他回想起傅沉之前跟他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尽量不去吃安眠药,最多喝点酒。
他看着对方:“你做噩梦了?”
傅沉没吭声。
顾舟看着他从箱子里拎出一瓶酒,依然是伏特加。
然后傅沉看他一眼,拎起剩下的,用指纹打开了旁边的一道门。
顾舟知道这里还有个房间,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门一直锁着,等到傅沉打开门,开了灯,他才发现原来这是间藏酒阁。
他睁大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占满三面墙的酒柜:“好家伙,你这……你怎么藏了这么多酒?”
“地下室还有个酒窖,比这更多,你想去吗?”傅沉把搬来的几瓶酒放在酒柜上空出来的位置,摆好之后,冲他张开五指,“你猜,哪根手指的指纹能够开门?”
顾舟:“……”
他出离愤怒了,傅沉在家里藏了这么多酒,却一口都不给他喝。
于是他干脆拿起那杯剩下的酒,故意当着他的面,一口干掉了。
傅沉无动于衷。
见他毫无反应,顾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傅沉依然不说话,从冰吧里拿了一些冰块,加进杯子里,又把刚刚留下的那瓶酒开封,倒了一满杯。
随即他把杯子放到顾舟面前,冲他挑了一下下巴。
刚才还故意挑衅的顾先生莫名犯怂,不太敢接这杯酒,尴尬了一下道:“还是……不喝了吧。”
傅沉没说话,一口气把整杯酒全干了。
顾舟露出牙疼的表情,心说傅总这是要喝醉啊。
他能感觉得到,对方心情可能不太好,今天晚上他举止很反常,精神状况可能也不太好。
傅沉晃开了已经自动熄屏的笔记本电脑,居然一副要办公的样子,他又蓄满一杯酒,对顾舟说:“别管我了,你去睡吧。”
“是因为白天的事吗?”顾舟没打算走,而是停在他跟前,“因为我差点晕倒,所以做噩梦吗?”
“我不知道,”傅沉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没有看他,“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总是做这个梦,有时候是日有所思,有时候甚至什么都没有发生,无缘无故的就会梦到。”
顾舟坐在了桌子上:“一直都很频繁吗?”
“你搬过来以后,我就没再梦到了,”傅沉说,“今天是第一次。”
顾舟微微皱眉。
果然还是因为白天的事。
他抿了抿唇:“对不起啊。”
“为什么要道歉?”
“我以后会注意的,”顾舟说,“会听医生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锻炼,你别担心了。”
傅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现在就没有在好好休息。”
“那还不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你不在,然后过来找你吗?”顾舟说,“你在这睡不着,那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傅沉再度沉默。
“我陪你吧,”顾舟轻声,“一般要喝到什么程度能睡着?”
“看情况,今晚可能要喝醉才行。”
顾舟想了想,从桌子上下来,坐到了他腿上。
傅沉皱眉:“这是干什么?”
“让你快点喝醉。”顾舟拿起那杯酒,凑到他唇边。
傅沉垂眼看了看,复又抬眼:“你这么灌我酒,不怕我真喝醉了,拿你撒酒疯?”
“那正好,考验一下你的酒品,”顾舟把杯口贴上他的嘴唇,“你要是真敢拿我撒酒疯,我可就不跟你结婚了,傅总考虑清楚。”
傅沉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已经学会威胁我了?”
他接过杯子,再次一饮而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傅总这样的人在一起,耳濡目染,手段自然也多了起来。”他继续给对方倒酒,“快点让我看看,你喝醉是什么样子。”
“你真要把我灌醉?”傅沉有些无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喝醉是什么样子,心里没把握。”
“没关系,我知道就行,”顾舟又把杯子怼了过来,“你喝不喝?”
傅沉犹豫了。
他要是知道今晚顾舟会醒,就应该直接吃安眠药。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酒品,主要怕喝醉以后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顾舟象征性地给了他一条退路,“你要是不喝,那你就跟我做,累了就能睡着了。不过我没做什么准备,按你的硬件条件来看,我可能会受伤,你是打算牺牲我,还是牺牲你自己?”
傅沉有些愕然,没想到顾舟会说出这样的话,半晌,他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捏捏自己的眉心:“只能二选一吗?”
“那不然你就失眠到天亮?”顾舟挑眉,“你已经喝酒了,肯定不能再吃药,按照我们九点起床来算的话,还有七个小时,你要通宵办公?你要是一宿不睡,明天怎么办?怎么见我妈?”
傅沉思考片刻:“那好吧,我选喝酒。”
顾舟就知道他会选喝酒,这一次他没有再直接灌酒,而是把那杯酒凑到自己嘴边,含住一口,覆上了对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