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阿蒂尔·兰波闷闷地说道,“他们全部埋葬在历史之中,我连墓碑都找不到了,我唯一的血缘关系者就是一个怪物,残忍无情,从小就长歪了,我不打算和这种人相处下去。”
阿蒂尔·兰波用那双天使的蓝眼睛去虏获对方。
羁风之人蛊惑着有大把钞票的男/妓,不亚于对男/妓表示自己想要吃软饭。
“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可以,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我没有钱包养你,但是朱利安有钱,可以当我的金主,我心甘情愿被你包养一次……”
“……”
朱利安笑了起来,弥漫的冷意和不悦消失无踪,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来婉拒客人的男/妓。
阿蒂尔·兰波,我记住你了。
你没有加入这个行业,是行业最大的损失。
“听你所言,我无法拒绝先生的诱惑,先生准备在我身边待多久?”朱利安捧起了阿蒂尔·兰波的脸颊,对方是如此独特,容姿宛如神灵,即便是朱利安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遇到这样的客人。
保罗·魏尔伦是对方的克隆体,当初见过阿蒂尔·兰波的那位“牧神”,估计就是为对方着魔发了疯。
他们在过去素未相识,将来在法国政府也不会成为同僚。
最好、也最差劲的客人。
“你答应了!”阿蒂尔·兰波的雀跃起来,舌尖在唇中微露,显得很诱人,说出的话缠绵至极。
“我们在冬天相遇,点燃火焰,睡着那甜蜜的吻,一起在绚烂的花丛中发颤。”
面对诗意的邀请,朱利安展露了他的文化底蕴:“我会收拾柴火,如同农妇,将陪你度过寒冬。先生啊,若是你在对远方的人呼救,那不是沮丧的钟声,我听见的是停留在此的风声,你该对天上诉说你的烦恼,天使来到人间,上帝也会对你仁爱。”
阿蒂尔·兰波被对方优美的拉丁语戳中心窝子。
“神大概是会讨厌我的。”
“为何?”
“我曾经骂过他,说上帝早就死了,不过我后来又看了《古兰经》,父亲希望我成为一名看得懂《古兰经》的人,我在那本书里学到了一句话。”
阿蒂尔·兰波对朱利安说得决绝:“——宁愿孤独,不与恶人为伍。”
朱利安没有说话,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阿蒂尔·兰波的嘴唇,刚才被唇瓣诱惑了,慢半拍地看到现实:你根本满嘴都是油,蹭到我身上了!
在客人的甜言蜜语之下,收入不菲的男/妓为客人停止营业了。
阿蒂尔·兰波搬了“新家”。
阿蒂尔·兰波住进了朱利安的一处居所,这里不是富人区,来往的移民居多,远没有奥斯卡·王尔德提供的艺术性公寓那么好,装修显得有点过时,处处有生活过的痕迹。
朱利安换了居家服,脱掉了那身妖艳的紧身衣打扮,肤色恢复正常,身上残留着一点香气。
他们互换了姓名。
朱利安忘掉波德莱尔学生的名字,正式以“兰波先生”的方式称呼对方。
“兰波先生,我白天有正常的工作,不方便告诉你,晚上的时候在家里,不会再去俱乐部之类的地方,我家房子比较小,你能接受……吗?”
朱利安的话还没有问完,眼皮跳了跳,看到阿蒂尔·兰波脱掉鞋子,跳上了沙发,然后各个房间跑了一遍,活像是一只在熟悉地盘的大狗狗。对方第一时间在他家里干的事情,居然是跑去卫生间里撒了一泼尿,死劲戳抽水马桶的按钮。
朱利安产生了幻视:【一个活泼好动的保罗·魏尔伦。】
解决了排泄的需求,阿蒂尔·兰波拍着小腹跑了回来,踩着地毯,冲朱利安扮鬼脸:“再小的阁楼、再咯人的地面,我都住过!”
朱利安给阿蒂尔·兰波找出自己的旧衣服。
“你要换衣服吗?”
“要,有冬天的厚袜子吗,我的袜子破了一个洞。”
阿蒂尔·兰波叠起修身的长裤裤脚,实际上裤脚也有一些脏了,他露出穿了红绿相间、典型圣诞风格袜子的脚丫子,破了个洞的地方就是大拇指,脚趾灵活的动了动。
他比了一个“耶”的脚趾形状。
随心所欲,总是打破别人眼中的礼节的人才是阿蒂尔·兰波。
“……”
北欧神明的滤镜“啪叽”一声碎了,朱利安捂住脸,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记不了对方的破袜子。
——你可真不在乎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