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以后, 黑羽快斗整个人都麻了。

    随后他又意识到，其实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伪装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强行狡辩在面对警察的时候或许有用, 但面对这种完全不讲究证据、只看自由心证的对手，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这个人似乎对他没有恶意, 这让黑羽快斗一瞬间飙升得好像装了电动小马达的心脏缓缓回落下来。

    黑发少年泄气地揉了揉头发, 双手抱胸，反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北原苍介！”

    ——来啊！揭马甲啊！看我怕你吗？！

    “哦呀？”北原苍介挑眉说：“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 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什么救命恩人？哦……”黑羽快斗想起上次自己挂在船舱外面的狼狈样子，咬牙切齿地说：“上次要是没有你, 我也能游回东京。”

    “我说得可不是那一次, 而是刚刚。”北原苍介说。

    “……刚刚？”

    黑羽快斗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见北原苍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眼, 然后双手比枪，轻声道：“——砰！”

    黑羽快斗脸色顿时一变，回忆起不久前那个红点瞄准自己右眼时的心悸。

    “——是你？！不，不对。”少年皱眉：“那两个人的体型，都跟你不一样。”

    北原苍介翻了个白眼：“废话！难道你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才有助手吗？”

    “后来的那个人是你的助手？”黑羽快斗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不会打算就站在这里听我讲故事吧？”

    北原苍介话音刚落，一辆汽车停在巷子口, 寺井黄之助下车来，看着两人, 试探性地喊：“少爷？”

    …………………………

    洗澡换衣服，再喝一碗寺井爷爷充满爱心的味噌汤, 黑羽快斗从休息室出来, 就看到坐在吧台边的北原苍介, 眉头不禁微微一跳。

    只见北原苍介将柠檬汁、蓝橙皮酒、伏特加、甜柠檬糖浆依次加入调酒壶中，盖上盖子。然后那小小的银制容器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他的手掌间翻飞。数分钟后，他将调好的酒倒入专用的冰镇酒杯里，再倒进香槟酒，最后用一颗形状饱满的樱桃点缀，宛如晨曦的天空中升起了一轮朝阳。

    寺井黄之助轻轻鼓掌：“非常完美，北原少爷在调酒一道上很有天赋。”

    “哪里，我只是复制了你的动作而已。”北原苍介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唔……味道好像也有点不太对。”

    “鸡尾酒在摇酒壶中的时间越长，温度就越低，酒的浓度也会随之降低。一个优秀的调酒师会根据酒种和配比的不同而适当调整摇壶的时间，这没有具体的定式，只有积累大量的经验，再加上一点点天赋以后形成一种直觉。”寺井黄之助好为人师地说：“另外，日常调酒有四种基本方式——shaker，stir，build，yer，也就是摇和、搅拌、兑和、分层，你看，就是这样……”

    寺井黄之助开始示范。

    “哦哦哦……学到了。”北原苍介很快上手，跟寺井黄之助经年累月练就的技术只差一个熟练度。

    “接下来试调一杯冰冻玛格丽特怎么样？”寺井黄之助又高兴地建议。

    北原苍介兴致勃勃地说：“好啊，怎么做？”

    眼看着两人的对话逐渐变成调酒小课堂，黑羽快斗没好气地坐过去打断了：“喂，你这样的大少爷等着别人为你服务就好了，干嘛学这些东西？”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嘛！”北原苍介转身看他：“你调查过我？”

    “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黑羽快斗看着北原苍介手中那杯寺井黄之助刚刚调好的内格罗尼，那色彩鲜艳而诱人，但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没成年吧？”

    “是这样吗？”寺井黄之助惊讶地看着北原苍介说。

    虽然他也觉得北原苍介面相过于年轻，但对方的语气和神态自然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跟他家少爷摘下面具就变成毛头小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导致寺井黄之助还以为对方只是长相比较显嫩而已。

    原来真的是未成年吗？

    ——等等！这么说……他现在等于是教唆未成年人饮酒？！！

    寺井黄之助看着刚刚他亲手递给北原苍介的酒杯，脸都绿了。

    在日本，对于未成年人饮酒这件事看得非常严重。如果要较真的话，他擅自向未满20周岁的年轻人提供烈酒，最高罚款50万日元，甚至还有吊销执照的风险，另外还要向警局报备。

    “怎么，担心？”北原苍介看出寺井黄之助僵硬的神情，晃着酒杯，歪头笑道：“放心好了，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我也不会没品到拿这种事威胁你。”

    “未成年禁止饮酒”这种事虽然法律规定得很严，但其实偷偷喝酒的中学生有不少。服部平次作为大阪府警本部长家的公子，不还知法犯法地灌了柯南一杯中国烈酒白干吗？这情节在日本播出二十多年，也没有人说什么。

    但协助两代怪盗基德偷盗世界各国宝物的寺井黄之助，明面上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很快把台面上所有的酒都收起来了，连北原苍介拿在手中的鸡尾酒都被他强行要走，然后塞回来一杯甜兮兮的果汁。

    抱着牛奶的黑羽快斗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北原苍介斜了他一眼，说：“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还以为刚才差点被射杀的是别人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当面揭短的黑羽快斗正如北原苍介所料，笑容完全消失了。

    他开始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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