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地盯着前方带路的辅助监督,禅院直哉忽然反应过来对方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巧合到现在他想起来便能发觉其中古怪。
那个方向,根本不是辅助监督应该出现的方向。
“你不是这里的辅助监督,你是谁?”禅院直哉开口问。
“直哉大人,你的反应实在是有点迟钝。”前面的辅助监督发出一声叹息,转过身自言自语说,“看来以后我有的忙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禅院直哉只觉得眼前这人有病,但很快,对方就脱下了伪装,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三十多岁的男人,黑发,留着些许胡茬。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孔时雨。”孔时雨露出笑容,“不过之前很长一阵子,我和你堂哥倒是合作不少。”
“堂哥?”禅院直哉觉得这个称呼于他而言可谓是稀奇,嗤笑道,“你在说谁?”
“伏黑甚尔,或者应该说禅院甚尔。”孔时雨耸了耸肩,“看来,大家族之间的亲缘果然很淡漠啊。”
“....别和我提这种恶心的称呼。”禅院直哉一想到曾经在禅院外见到的两人立在一起的那幕,就直皱眉,“你把我特意引来这里是
要做什么?怎么做到的?”
“结界。”孔时雨指了指头上,“还有领域。”
什么?
禅院直哉面色诧异,在总监部瞒下所有人展开领域,怎么可能?
“但确实如此。”孔时雨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说,“言归正传,我是来替人送东西的。”
“替谁?”禅院直哉下意识心跳加速,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个人。
“就是你现在想到的人。”孔时雨说着,身后无人之地,忽然出现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正局促不安地看向侧方。
那里,一身白色制服的加菜子面无表情,一改往日的温雅,诅咒之态但显无疑。
禅院直哉顿时脸色大变。
他于梦境中见过这两只特级,甚至不需要看见模样,只那股扭曲的诅咒气息,就足以让他瞬间回到曾经的噩梦。
“愧死机构。”孔时雨说,“有了它,你‘升迁’的速度会快很多。”
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让禅院直哉当即愣住。
“她要把控制我的术式交给我......?”禅院直哉语气显得古怪又急促,“所以她人呢?”
一直想要挣脱的绳锁在骤然解除的那刻,少年想到的不是解脱,而是被抛弃。
像是丢掉无用的宠物一样,象征意义地留下名为补偿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退出对方的世界,从此再无交集。
一阵恐慌不住从心脏蔓延上大脑,禅院直哉控制不住地颤抖了几下,翠绿的眼底露出茫然,只能重复问:“她呢?”
是因为他达不到她的期望吗?
可这不是他的错,是这里所有人的错,所有人都在阻碍着他走到最高的位置.......
少年的神色变得可怕起来,连一旁的孔时雨也不由侧眸,暗自感叹:她说得对,比起五条悟,眼前的禅院直哉才是最好的人选。
不少卑劣,不差野心。
“我不知道。”孔时雨想了想回答,“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
“只要站得越高,所能见到的风景就越多,当登顶最高的时候,日月星辰唾手可得。”
......
三日后,北海道阿寒町。
金田一三三站在这片极北之地,抬手将头上厚实的帽檐压低,遮住额上的缝合线,只露出一双暗红眼。
“大人!”前来接应她的少年站在前方无尽的雪地里,见到人的瞬间眼神骤亮,“一路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金田一三三露出笑意,“好久不见,乌塔利。”
她清醒的时间不会太长,弹幕对脑花的脑花的压制让她得以复苏过来,这种感觉很奇妙,金田一三三甚至不能确定此刻的她究竟还算不算是她自己。
脑花并未如她所设想的那样,直接被弹幕所拥有的权柄吞噬,而是暂时被关进了类似‘小黑屋’的地方,让她得以喘息。
在她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扣动扳机后的剧烈疼痛还尤在眼前。“死而复生”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脑子里还多了个不属于原本自己的“部件”。
索性金田一三三不是什么精神洁癖者,对此并不介意。
比起活着,这些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
就连头上这条缝合线,她也权当是短暂胜利赢得的桂冠。
但危机尚在眼前,还远未结束。
所以在她尚能够掌握主权的时间内,她需要抓紧时间安排好之后的一切。纵使现在的结果和她预想的出现了偏差,但也还没有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走吧。”金田一三三拉回思绪,对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年说,“我之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乌塔利点
头,压低了些声音,“您的所在我会以生命来保密。”
“不至于那么严肃。”金田一三三说,“这里足够偏僻,再加上北海道的结界存在,已经很隐秘了。”
“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她稍稍抬头,露出额上的缝合线,“只要不是我主动踏出黑海范围一步,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你都要视而不见。”
“我记住了,大人。”随着回答,乌塔利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单手成拳按压上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犹豫便立下束缚,“若是有违誓言,我会先一步死在您的身前。”
“.....谢谢。”
金田一三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轻声道谢。旋即迈步,和着身旁少年一起,只身步入风雪深处。
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也无法断定最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模样。但至少她可以做到一点——
如果这场赌局她输了,还有人能替她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