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锐希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心里暗想,靠,给周琰介绍女朋友,想啥呢?!周琰都暗恋他六年了,就算介绍个嫦娥过来那家伙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么一感叹,梁锐希不免又反思起自己和周琰现在的关系。
周琰说等他,还说要他想清楚,可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点什么。
两人住一起半个月了,周琰对他没有任何逾越之举,明明喜欢他,每天躺在一张床上周琰都不碰他一下。搞得梁锐希现在都有点怀疑,到底是自己没有魅力还是周琰真的不行,怎么能做到喜欢了六年的对象触手可及却不起一丝邪念的?
真不怪他六年了都没往深追究,当年周琰也是这样,做再暧昧的动作,都正直得像个不会对凡尘俗物动心的大和尚。
返回办公室没几分钟,头顶就传来“嗡”的一声,大楼的中央空调总算是开了。
大伙儿一阵欢呼,感觉接下来的半天都变得好熬起来。办公室里的温度在现代化电器的大力运作下缓缓下降,梁锐希却仍觉得胸中发堵,像是这雷雨尚未到来前的低压时刻,一颗心在沉闷的空气里不上不下得吊着,又像是人生的沙漏碰上了难以越过的瓶颈,掉一粒沙下来都艰难。
五点左右天就开始阴了,大家不安地瞅着窗外,生怕暴雨赶在下班前来临。
周琰给梁锐希发消息说:“一会有暴雨,我开车来,路上可能会堵,你下了班不要自己去打车,也别乱跑,乖乖在公司等着。”
梁锐希回了个柴犬点头的表情包。
没到六点,豆大的雨就下来了,把一群准备去赶地铁的上班族全堵在了公司大楼里。就算是带了伞的,见到这样大的雨势也不敢往外冲。
六点零五分,梁锐希接到周琰的电话:“我在你公司楼下了。”
他像个有家长提前来接的小孩,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颠着脚从人群中挤出去,直奔那辆熟悉的车。
上了车,周琰又递给他一杯奶茶。
“咦,还有奶茶!”梁锐希欣喜不已。
“刚见了个客户,对方买的,我没喝,给你留着了。”周琰笑看了他一眼,松开手刹上路。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的频率也已经打到最高,却仍然只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路况。
四周车辆来去匆匆,车里头两个人却不急不缓,周琰开得极慢,小心观察着后视镜和左右的行人,梁锐希将吸管插-入奶茶,也缓缓地先凑到了周琰唇边。
周琰愣了一下,下雨天开车,他没敢分神看他,下意识低头喝了一口。
梁锐希又把奶茶拿回来,含住吸管时,感觉像是在跟周琰间接接吻……
车内的空间仿佛被施了魔法,在他们见到彼此的那一刻,世界就安静了,时间的流速也开始变得缓慢。
“你今天忙么?”梁锐希主动找话题。
“忙,雅东出差回来了,接了好几个案子,我手头还有三个非诉的咨询项目在做,律所人手都快不够了,”周琰顿了顿,又说,“我今天跟雅东提起你,他还说想找机会见你一面。”
“见我?”梁锐希心中微动,“为什么?”
“可能是想知道我喜欢多年的家伙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吧。”周琰说。
“他知道我们……”
“知道。”周琰回答得很干脆。
梁锐希闻言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失落。
他还记得当年他看完阮雅东那个辩论比赛视频后生出的钦佩之情,心中也隐隐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偶像。现在偶像要见自己,他以什么身份去见?对方合伙人的潜在对象?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身份值得骄傲,这一刻他突然又懊恼起当年没过的司法考试,如果那时候就通过了,如今他也能以律师的身份认识对方吧?
看着车外的瓢泼大雨,梁锐希又想起两年前和周琰那次见面。
那天的天气也和今天一样,他见到周琰,感觉心里头自卑极了,对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对他一场审判,让他为自己向现实的妥协感到愧疚难安。
“周琰……”梁锐希把奶茶捧在手中,不自觉地问,“我当时说要放弃司考,你真的很遗憾么?”
周琰认真开着车,回答说:“跟你大学四年,你差不多头大半时间都在念叨以后想做律师,突然说不考了,不觉得遗憾?”
“那不是……生活所迫么。”梁锐希低声道。
遇到一个红绿灯,周琰停下车,才看向他,仿佛意有所指地来了一句:“现在总不紧迫了,想再考也不是不行。”说完没等梁锐希反应,又接着道,“但考不考司法,做不做律师,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作为你的朋友,不会来干涉你的人生。”
梁锐希偏过头,那一刻他很想问,如果你是我男朋友呢?你会不会希望我跟你做一样的工作,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为你提供帮助?
但他没问出口,就被对方冷静的眼神打了回来。
周琰说得没错,这该是他自己的决定。
不管是司法考试,还是要不要跟周琰在一起。
到了时洋广场,外头还在下雨,这样回去就算打伞也会被淋得浑身湿透,周琰索性带着梁锐希在商场一层找了家简餐厅吃晚饭。
刚点完单,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周琰的名字。
梁锐希扭过头去,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他前不久才见过的章翰林,还有一个,正是当年那场辩论大赛视频里的主角,阮雅东。
“哟,这么巧。”阮雅东也是个身材高挑的帅哥,但和梁锐希那种耀眼型的不一样,他的五官有些寡淡,还是单眼皮,乍一看不怎么起眼,可一笑那整张脸都自信满溢、神采飞扬。
“今天还跟阿琰说要见你呢,这就见着了,”他打量着梁锐希,又瞥向周琰,戏谑道,“确实帅,不愧是你们F大的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