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病倒了。
说是头风发作。
当年她生下赵奕之后,月子里没有坐好,落下了这个病根儿,也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冬日里不能见风的,一吃风,就容易闹头疼。
可如今都已经入了四月,再没有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很难会有人因为吃了两口春风就旧疾复发。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大家是心知肚明,反正没人敢挂在嘴边,拿到外头说罢了。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中宫病发,除了后宫众人要到含章殿去侍疾之外,晋和帝往往是连朝政都懈怠不少的,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要么暂且压下,要么就交给赵禹去处置,他会把尽可能多的时间抽出来,陪在郑皇后身边,陪着她一起养病。
赵行和赵奕两兄弟也不会频繁出宫,一天到晚都守在宫里,随时要到含章殿去陪着。
这次却显然不同——
“官家这次是真的要疏远冷落郑氏了吧?圣人病发,犯了头风,他非但没懈怠朝事,还把六宫事交给了贞妃代为料理,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周宛宁如今说起这些,倒不似先前几回那般口无遮拦。
即便是在郡王府里,几个女孩儿私下里说,她因被姜莞和裴清沅“教育”过几次,现在竟也渐次学会了什么叫谨言慎行。
她话音落下,侧目去看面色凝重的赵曦月,想了想,诶了声:“你不在宫里陪着贞妃,也不去含章殿侍疾,真的没事儿?”
赵曦月说没事:“母妃让我出宫来的,她这几天恨不得叫我索性搬到肃王兄府上去住,二兄也是这么说。
父皇的态度……父皇的态度的确和从前不同。
我母妃接了旨意,要代掌六宫事的时候,都吓坏了。”
怎么不害怕呢?
贞妃从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从王府到后宫,熬了大半辈子,恪守本分,没有野心,也不敢有野心。
这短短数月之间,又晋了位分,又得了六宫之权。
是要吓死的。
姜莞深吸口气:“没事,反正是官家旨意,贞妃娘娘也只是奉旨行事。就算圣人事后生气,看贞妃娘娘不顺眼,想来官家也不至于亲手落了自己颜面。
再说还有你在呢,还怕贞妃娘娘真的吃什么亏吗?”
赵曦月怕的不是这个。
周宛宁却想得简单,随口附和道:“正是这个话了,我瞧着官家如今是……”
“你别说了。”
裴清沅下意识就去拉她,一沉声,阻断了周宛宁的后话。
说起来也巧的很,姜元瞻下了职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周宛宁的兄长,说叫周宛宁回家,但又没到郡王府来接人,反正就好像真的是偶遇了,然后随口那么一说,还说要麻烦姜元瞻把人给送回去。
其实盛京之中,现如今人心惶惶,任凭是谁家,都是不安心的。
官家的态度模棱两可,好似是要疏远郑氏一族,连圣人都冷待着了。
可谁敢真的相信啊?
几十年的夫妻感情,从前那么宠爱着,说变就变了?
是以众人都在观望着。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