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朝廷开朝复印,朝臣无人知晓郑家的密折,更没人晓得郑皇后大病一场的事。
一切如旧。
只有孙家人又在朝廷里得了重用,才掀起一些水花,但还不足以化作风浪。
贞贵妃连除夕宫宴上就已经取代了皇后的位置,反正他们现在是不会去招惹孙家人。
再说了,贵妃那个侄子,年后开朝入了都察院当差,为人最谦逊不过,做事又勤勤勉勉,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主动去请教,人家教给他,他也总是最虚心受教的,又会帮着去做些琐碎差事,还会拿了碎银子买些糕分给同僚,算作谢礼。
他实在是太会做人了,比郑青之还要会做人。
寒门与士族的区别,一目了然。
这种人当然讨喜,又有贵妃立在宫里,大家都面上维持着平和,这样也挺好的。
可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八那日,朝廷接到了会稽那边呈送入京的奏本。
会稽雪灾,百年不遇,冻死了不知多少百姓,田里的庄稼也全都冻坏了,来年的收成是没法指望了。
而因为这天灾降临,会稽学子竟然发生了暴动。
姜莞听闻此事时候震惊不已:“天灾人祸,我虽然知道,每逢天灾,必定会有人祸,毕竟这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在朝廷的慰抚款拨下去之前,老百姓也总要想法子活下去。
有时候想想人家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不是没道理的。
但我只听说过刁民暴动,聚众闹事,或抢或夺,却从没听说过还有读书的学子去闹事的!
都是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本该最明理,怎么会这样?”
赵行黑沉着一张脸,端了茶盏吃了两口。
在福宁殿的时候说了那么大一车的话,口干舌燥,出了宫回府来,心里又烦躁,这会儿吃茶也没有了素日里端方仪态。
他吃的急了些,姜莞欸的两声:“你慢着些,慢着些喝。”
她也没见过赵行这样子。
他总是四平八稳的。
可见这事儿确实急,也还有古怪。
他这是生气了。
姜莞站起身来,往他身边踱过去,等他吃完了茶,把茶盏放下去之后,递了帕子过去。
赵行接过来,略擦了擦,也没有把帕子再还给她:“一会儿叫丫头拿下去洗了。”
姜莞嘴上说着没事,就抢了自己的帕子过来:“这又不脏,要你说这个。”
她收好了,才又问赵行:“你还没说呢,会稽学子怎么回事儿?”
“是因为他们认为会稽雪灾是会稽官场贪赃舞弊导致的天怒人怨,上天降罪,却要会稽百姓来共同分担。”
赵行脸色又沉下去:“可是雪灾影响最大的也只有平头百姓,包括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
商贾人户,高门显贵,为官的人家里,怎么可能没有余粮?
素日里囤积粮食,就算雪灾来的凶猛,他们既有粮食又有银子,能买得到足够的炭火来取暖扛过去。
外头饿死的,冻死的,永远都不可能是他们。
所以会稽学子暴怒,聚在一起,强行闯入府衙,把会稽知府衙门砸了个干净。”
“大闹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