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赵然低呼了一声。
赵行和姜元瞻也是蹙拢眉心。
农耕是民生之本。
耕地怎么能轻易收走?
朝廷也有明令规定过,百姓手中的农耕之地,若无户部告令,各州府县镇均不得擅自回收。
可是小河子村的耕地却在两年前就已经被地保没收了。
赵行沉声问王刘氏:“朝廷是不许各级官府随意没收百姓农耕之地的,两千年地保收了你们的地,你们也没有到府衙去问吗?”
王刘氏说怎么没有:“那还是我男人牵的头呢。他年轻力壮,又常年进山打猎,身材魁梧,村子里那些老弱病残,都肯听他的。
我们家本来也有点儿薄田,日子其实过得下去,自给自足,种种地,我男人再去打些猎物,还能有些富裕,拿下山,到城里头去换些银子回来。
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家里一下子困难起来,我男人头一个不答应了。
但去是去了,一去就被关了十天啊,说他们是刁民闹市,举重砸抢府衙,这是公然造反!
可是看在我男人他们都是初犯的份儿上,不予重责,只是关押十日,小惩大诫。”
她说到这里,摇着头,一个劲的叹气:“然后谁都不敢再去闹了。
起初大家都还彼此安慰,想着只是暂时收回去,既然说了重新分配,总不至于霸着我们的地不还给我们。
可是谁承想,这事儿一拖就是两年啊。
我们的地全部都没有再还回来,那衙门里我们也不敢去闹啊。
只能认命。”
她指尖捏着自己的指尖,两只手交叠着,搓了搓:“所以娘子方才说那些,我们从前又何尝不是那么想呢?
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轻易认命。
我们家都不算是最苦的。
毕竟早年间我男人能干,这两年没有了地,他进山打猎就更勤快,其实手里头是有些积蓄的。”
那就是了。
进山打猎,一则可以拿回家来裹腹,一家子的食物是不用愁的。
二则打回来的猎物若是有上等的货色,皮毛扒下来,是可以拿到城里去卖的。
再加上王家一家五口人,又不会过那种大手大脚的挥霍日子,小心翼翼,掐着银子过日子的人家,积蓄是肯定能攒下来。
但现在又穷苦成这样,王家大郎甚至跑了个不见踪影,肯定是为着王二宝他爹的伤。
总要看病抓药的。
一家子都指望着他,肯定是想治好。
结果银子也花了,积蓄掏空了,腿上的伤也没能看好。
姜莞闻言沉默下去。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在盛京长大,就算去了辽东都只是一年而已,也仍旧住在将军府中,所见所闻皆是富贵。
又何曾想,天底下还有这样穷苦,日子都要过不下去的人户。
前世赵行御极之后,她帮着赵奕谋划造反之事,也对朝廷上的事情格外留心过。
那时候大邺已经是国富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