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一无所获,想不起来。
大脑像是经过最精密的格式化,空白一片,不给他抓住一点头绪的机会。
他闭眼吐了口气,打开水龙头,低头捧了几把凉水胡乱浇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
单从被关的环境来看,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冷静,一定要快点冷静,慌张没有任何意义。
他回到房间回到床上,等待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他等着有人能够进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他孤零零坐在床上,看着外面从天光大亮到夜幕笼罩,他在这个安静到与世隔绝的空间呆了一整天,没等到一个人进来。
像无意间漂流到了一座孤岛,他成了人群里唯一落单的那只,孤立无援等待着无望的救赎。
没有开关的灯自动亮起,光线柔和。
心脏飘荡在冷冰冰的水里上下沉浮,他紧紧攥着被子,嘴角抿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灯光,
外面天井里的路灯灭掉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个房间里看似什么都有,什么都齐全,但是没有电子设备,能让他联系到外界,或者说看到外界信息的电子设备,一个都没有。
而且除了卫生间,这个房间里没有第二扇门了!
心脏蓦地沉底,他像溺水的人大口呼吸几下,迅速翻身跳下床来到玻璃墙前,一寸一寸摸索过去。
真的没有门。
白天那会儿刚醒过来,大脑处于迷糊状态,观察一阵只觉得不安,没考虑其他,现在完全清醒之后,才发现遗漏的东西太多。
比如这面玻璃墙。
正常的房间不可能会莫名其妙装上一扇玻璃墙,而一旦装上,就只有一种可能——为了观察方便。
他从里面看不见外面,不代表外面就看不到里面。
有人在观察他。
可能是隐形摄像头,也可能就在这堵墙的外面。
一想到在这堵墙之外有人,或者有一群人盯着他,简游就心惊肉跳。
他背脊发凉,飞快转身躲进卫生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后,终于松了口气,背靠着门板泄力蹲下坐在地上,疲惫地将脑袋深深埋进臂弯。
他在卫生间呆了几乎一宿。
也许睡着过,但往往是盍眼不到十分钟就被稀奇古怪的梦吓醒,更多时候他只是闭着眼睛,耳朵敏锐地竖起,能听见的却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最后站起身时,腿已经几乎麻得没有知觉了。
他撑着洗手台缓了好久,才拉开门出去
窗外已经是天色大亮,烈日当空。
光明对驱散负面情绪有奇效,当然也可能有时间的功劳,简游再看那面玻璃墙,昨晚那种身陷恐惧心惊肉跳的感觉被稀释了大半。
他在无意识陷入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阶段,在这里肉眼可见只有他一个人的有限空间,他的神经绷得很紧,坐在床上抱着腿紧盯着玻璃墙。
时间缓慢推进,他又迎来了一次夜幕降临。
很奇怪,整整两天没有进食,他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饥饿。
有一个很痛苦的阶段叫很困,但是睡不着,简游现在就身处这样的阶段。
两天两夜加起来的睡眠时间还不超过两小时。
第三天,他的情绪开始产生抑制不住的焦躁。
他在玻璃墙前来回踱步,来到窗前盯着天井看,能看见鸟在树上蹦来跳去,却听不见它鸣叫的声音,能看见树枝摇晃,却感受不到风力吹拂。
郁郁在胸腔中积攒,质量越来越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将卫生间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回到房间将桌上的白色木块掷到地上,想要用这种方法制造出除了呼吸心跳脚步声以外别的声响,却不料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陌生的环境,空白的记忆,未知的迷茫,还有被限制自由,被窥视观察,他的精神已经紧绷敏感到这种地步。
天色渐暗,他坐在窗户前,度过了失去记忆的第三个漫长的夜晚。
从光逐渐消失,到长夜结束光明再次从天空一角绽放,第一只鸟飞过窗口,简游拖着近乎僵硬的身体站起来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男生面色苍白,容色疲倦,眼睛里是布满的红血丝。
打开水龙头,水流冲在洗手池里哗哗作响,他捧起水浇在脸上头上,冰凉的水珠沿着下巴流进衣领,挽起的袖口也被沾湿。
一大口凉水灌进肚子,他不禁打了个颤,关上水龙头的同时,听见外面突然传来的开门声。
开门声?!
太阳穴猛地一跳,他拉开门,原本空荡的房间果真多出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看着与他年岁相当,模样极出众的男人。
他一手拿着一小束花,另一只手拎着几颗苹果,看见他就两眼一弯,轻快跟他打招呼:“早~”
简游脑内立刻警铃大作,警惕地退到窗前跟他拉开距离:“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