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锦言突然改变口吻, 半点没有刚才的冷漠。
直播间看的是一头雾水，老粉脑瓜子嗡嗡的。
不骂那个演技不好事又多的靳子睿，好歹也冷嘲热讽一句吧, 结果什么都没有，反而好言相劝他去好学？
弹幕大片的“……”刷屏。
零星夹杂着几句质疑，“感觉柏锦言这状态不对, 请个法师吧，驱驱邪。”
“没救, 埋了吧。”
“柏哥，这不像你啊！这才几年啊, 这么快就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
“诶等等！那个特别关注是谁啊？我咋好像没见过这个号？”
弹幕上的提示消息, 直播间观众也能看到。
更何况那个特别关注账号, 进来直接挂在贵宾席最上面, 稳坐第一位, 想不注意到都难。
柏锦言没理会直播间弹幕，斜睨助理一眼, 淡淡道：“出去。”
“好。”助理本来就紧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 闻言如同听到特赦令, 忙不迭的转身,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 还顺便关上了门。
柏锦言直起身, 腰身离开椅背，正色道：“大家下午好。”
弹幕：“都直播这么久了才想起跟你爹问好？”
“……不对劲, 雀实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他跟我们说话都温柔了不少, 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刚才我发弹幕, 让他坐直, 或者调整一下镜头，这样坐着直播间画面拍不全，结果他理都不理，咋现在坐起来了？”
在一众弹幕中，那个特别关注的红名号，回了一句：“下午好。【小猫搓爪爪.jpg】”
这条弹幕在最上面用加大字体挂着。
观众纷纷不解：“好家伙，这谁啊？怎么比我尊贵的vip还有排面。”
“嘶——不会吧不会吧，这可是柏锦言的个人号，我感觉能让他特别关注的也没别人啊。”
“……？”
“我敲！是不是我老婆来了！老婆嘴一个！”
柏锦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下一刻，这条弹幕消失不见。
弹幕：“……OK，大号又没了，确定了，特关是老婆没错。”
“哈哈哈淦！当着老婆的面，甚至都不敢骂一个‘滚’字。”
“来，把柏锦言卑微妻管严打在公屏上。”
乔怀遥拿过一旁的抱枕搂在怀里，指尖点了点屏幕，送出几个小礼物。
柏锦言见了，面上露出一抹笑意说：“感谢空白名字送的糖果。”
直播间：“干嘛呢？！干嘛呢介是！”
“我送大几百的礼物你看都不看一眼，老婆送个一毛钱的糖你都专门感谢一下？”
“哥，我叫你一声哥！收敛点！这么多人看着呢，憋老盯着我老婆发的弹幕。”
柏锦言单手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的跟乔怀遥聊天，“不早了，你午饭吃了吗？”
乔怀遥：【不怎么饿，我等晚上饿了连着晚饭一起吃。】
柏锦言指尖轻点着桌面，他没催着乔怀遥按时吃饭，而是说：“去看一下冰箱左边的柜子。”
柜子？
乔怀遥心下狐疑，却还是放下手里的抱枕，按照柏锦言说的，打开那个柜子。
看见里面的东西，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他从没打开过，本应该是空闲着的柜子，此刻里面装满了零食，柜门两边的架子整齐的摆放着饮料。
零食下两层都是少油低糖的，还有麦片和一些速食。
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他不会按时吃饭一样，早早就备下了这些。
乔怀遥嘴角微扬，面上满是笑意，他拿手机拍了张照，从聊天软件发给柏锦言：【谢谢哥！】
柏锦言：【摸头.jpg】
乔怀遥拿了两袋干果薯片，重新坐回沙发上，边看直播边吃。
看了一会就发现，他不发弹幕的时候，柏锦言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直播间观众的弹幕。
从刚才柏锦言说话聊天，到现在沉默不语，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出来了，于是纷纷打字：“来，把直播间标题改成：跟观（老）众（婆）聊天。”
乔怀遥神色一怔，这句调侃让他面上有些微热，指尖不自觉的蜷起，清屏后看着柏锦言，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他抿了抿唇，默默往嘴里添了片薯片。
柏锦言显然也看见了这条弹幕，他冷声道：“不改，你们会接话。”
弹幕：“？？？”
“防着我？是不是防着我呢？！”
“OK，柏锦言没反驳叫乔乔老婆，传下去，三年抱俩。”
柏锦言这么一打岔，直播间弹幕顿时又热了起来。
各种小表情发个不停。
看着满屏的弹幕，柏锦言的视线凝在贵宾席上的特别关注，他突然开口：“今天晚上有个访谈，可能会通宵，手机放助理那会开静音。”
乔怀遥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说，打字回道：【好。哥注意劳逸结合，别太辛苦。】
柏锦言：“嗯。”
乔怀遥：【我这样算不算在综艺出镜？会给你加分吗？】
柏锦言没想到乔怀遥还惦记着积分的事，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条弹幕，像是透过者寥寥几字，看见屏幕对面的人一样，“可能不算。”
他顿了顿，又说：“有空我去找导演问问。”
乔怀遥正打着字，发现群里弹出消息，提醒明天上午的课和实验实践课调换，让学生提前准备好上课要用到的教材。
开学以来，还是第一次接触实验的课。
乔怀遥想了想，没印象这本教材放哪，便打字问道：【哥，我实验实践的教材放哪了？】
柏锦言只看了一眼弹幕，半点没有迟疑的说：“电视柜左下的抽屉里。”
教材不少，堆在一起没有柜子放得下，他收拾的时候就按照课程表上，前面用得到的，放在外面好取的地方，暂时用不上的都放进了柜子。
见乔怀遥没有再发弹幕，柏锦言说：“明天温度低，实验实践教室不会开暖风，你到时候穿厚一点。”
“好。”乔怀遥下意识的应声，说完才反应过来，柏锦言的声音是从直播里传来的，而不是在他面前。
乔怀遥又打字说：【知道了哥。】
“厚衣服在衣柜上层，你明天穿那件白色的，挂着的时候我在上衣外面加了件外套，穿那一身就行。”
“天气预报说中午可能会下雨，以防万一带着点伞。”顿了顿，觉得不放心，柏锦言又补充道：“伞在鞋柜上面。”
乔怀遥乖巧点头：【记下了。】
……
不知不觉间，直播间弹幕上除了乔怀遥发的消息，便再没有第二个人。
过了很久，弹幕才幽幽飘出来：“……看了半天直播，我真不知道我干嘛来的。”
“第一次感觉我这么多余！明明在自己家看直播，这给我整的，坐立不安的。”
“啧啧啧，真是把老婆照顾的面面俱到，有工作还知道提前报备，可以，这男朋友能处。”
“就他这样的，让我怎么不磕啊，呜呜呜……哪怕是假的我也要磕死在这！”
乔怀遥之前想截屏留图，所以关了直播，没注意到直播间在说什么。
听到敲门声，乔怀遥打字的手一顿。
助理把门开了小缝，没直接进来，而是问道：“锦言，那边准备开机了。”
乔怀遥闻言，打字说：【哥你先忙，我去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一下。】
要准备的太多，避免明天出门来不及或者忘记什么，还是今天就提前把所有东西摆出来，明天随拿随走。
柏锦言注意到这条弹幕，“嗯，去吧。”
见柏锦言起身，助理说：“柏哥，靳子睿说想跟你请教一下他……”
柏锦言蹙起眉头，冷声道：“让他滚。”
弹幕听见这话顿时心满意足：
“OK我圆满了。”
“有老婆的人说话就是文明！”
“这才是我认识的柏锦言嘛。”
“进了组才知道要学习演技？我的老天爷爷呀，真有这种奇葩吗？”
“刚才柏锦言说的话，这什么靳子睿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哈，人家哄老婆，你上赶着干啥啊？”
助理缩了缩脖子，想着刚才靳子睿的话，还有些话没传到位，但也没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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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少且下不大。
但天还是从一早就阴沉沉的。
乔怀遥早上没什么胃口，拿了书和雨伞便出门了。
他来的早，教室里还没什么人，找个位置坐下，整理上节课的笔记。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身边有阴影遮下，乔怀遥指尖一顿，抬头看去，就见丘书峰正站在桌前。
“早上好啊乔怀遥。”丘书峰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给，今早上去食堂帮你带的早点。”
乔怀遥淡声拒绝，“不用了，谢谢。”
“你哥让我帮你带的。”丘书峰不由分说的将早饭放在他手边，“你哥钱都给了，你不吃多浪费啊。”
“我哥？”乔怀遥挑了挑眉。
见他有些诧异，丘书峰解释道：“之前导员把几个导助班长的联系方式贴在官网了，你哥就找我……嘶，说找有些不对，应该是雇，雇我每天上课给你带早饭。”
又是当班长的为班里同学做贡献，还有钱拿，挣的比学校兼职还多，事还少。
这好事谁不喜欢。
丘书峰说：“前几天一直对菜单来着，今天才定下。你看看，都是你哥对着学校食堂自己搭配的。”
乔怀遥看了一眼纸袋上的标签，里面连数量都有标注，“麻烦你了。”
丘书峰挥了挥手，“你先吃吧，我不耽误你了，一会上课了。”
说完，丘书峰转身去后排找同寝室的舍友坐在一起。
乔怀遥打开早点的纸包，里面有一瓶牛奶，小盒水饺和蛋饼，都还是热的。
他没急着吃，而是先将它们全都拿出来，摆在一起拍了张照，发给柏锦言。
乔怀遥：【猫猫乖巧蹲.jpg】
柏锦言回的很快：【味道怎么样？】
乔怀遥：【好吃。】
打字发出去的时候他咬了一口水饺，忍不住问道：【怎么想到找人帮我带饭了？直接跟我说，我自己去买也是一样的。】
早上的大学食堂人不多，而且都是卷饼方便面之类的，熟得快，基本上不会有人排队。
柏锦言说：【你要是自己会去，今天也不会不吃早饭。】
乔怀遥：“……”
无力反驳。
乔怀遥又问：【你什么时候加的丘书峰？】
柏锦言：【前几天。】
包括导员任课老师的联系方式，柏锦言都留了一份。
乔怀遥夹了块蛋饼，清大早饭和其他时间的餐食都不同，上辈子，他从来没有去食堂吃过早饭。
倒是丘书峰，上辈子也曾给他带过饭。
只是每一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次数多了，丘书峰也就没再给他带过。
现在想来，怕不是上辈子柏锦言就雇丘书峰给他送早饭。
但是奈何当时的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缓和，可能是怕知道是柏锦言送的，他更不会吃，所以一直没有提起。
不过后来，他收到了海外的快递，寄件人是他妈妈。
寄来的是一箱牛奶，还有零食面包。
他跟父母关系疏远，他们常年在海外工作，很久都不回来一次，倒是经常会给他寄东西，他也就没有多想。
有时候早起没胃口，但看见了就会拿一块面包来教室。
那些东西，都会按月准时寄过来。
……
但现在再回想当时，他妈妈给他寄的快递大多都是一些名牌玩具，没见过有吃的。
那些吃的，只怕是柏锦言以他妈妈的名义寄过来的。
柏锦言真的是……太别扭了。
早饭量不大且没什么味道散出来，乔怀遥吃完以后把盒子收好，一并放回最外面的包装里。
这节课的老师还没来，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外卖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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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将剧本卷成筒状，大手一挥道：“对--好！可以，老师收拾一下，准备下一场。”
道具师解开柏锦言身上的威亚，一旁的助理见状小跑着过来，“柏哥，刚到的热奶茶，趁热喝。”
柏锦言看都没看那奶茶一眼，“我不喝甜的，拿走。”
助理递奶茶的手僵在半空，说：“那柏哥，我给你泡点热茶去。”
柏锦言习惯喝的茶，每次进组工作人员都会准备。
助理因为有了奶茶，想着一会柏锦言拍完下来先喝奶茶，泡的茶叶泡久了或者茶冷了味道都不好，所以就没有准备。
一旁的经纪人见了，‘啧’了一声，把奶茶拿过来，说：“你弟特意给你点的，真不喝啊？”
柏锦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去，经纪人顺势抬了抬下颚，递过奶茶。
柏锦言这次没有拒绝，拿着奶茶回了休息室。
助理挠了挠头，“刘姐，那我还要去泡茶吗？”
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忙别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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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怀遥刚下课，正好收到柏锦言的消息。
点开一看，是一张奶茶的照片。
贴在上面的标签是：全奶无糖乌龙茶底。
乔怀遥弯了弯眼睛，【这家店口碑不错，还喝的习惯吗？】
奶茶店的奶茶都是提前做好一大杯，有点下单就直接倒出来那种。
可以换小料，但口味甜度是不能变的。
乔怀遥加价让他们特制了一杯。
柏锦言：【嗯。】
乔怀遥：【喝着甜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上面自己弹出了几个表情包，都是跟甜沾边的，他手快点了一个。
表情包自动发送之后他才注意到，那表情包下面有一行小字：他甜还是我甜？
还是特意调色成渐变那种。
他紧忙长按那表情包撤回。
然而，柏锦言一直看着手机，哪会没注意到。
柏锦言：【？】
乔怀遥一手抱着书一手打字，有些慢，他手忙脚乱的打字解释。
结果字打到一半，对面柏锦言说：【奶茶是没加糖的，纯奶加乌龙茶有些涩。】
字字没说甜，句句在讲甜。
乔怀遥靠在楼梯扶手上，嘴角几次扬起，试图压下面上的笑意，却根本藏不住半分。
他轻咳一声，删掉之前的那些字，重新打字说：【那下次我让奶茶店换成茉莉花茶试试。（小猫歪头.jpg)】
消息发出去之后，乔怀遥注意到柏锦言的头像换了。
刚才还是一个颜色偏暗淡的头像。
指尖不由自主的在他头像上点一下，头像变大之后，上面的图片变得清晰。
那是……奶茶的照片。
连奶茶杯上贴纸写的小字都清晰地摆在上面。
乔怀遥蓦地睁大了眼睛，他自己的头像，是剪裁过的，今早收到的那份早饭。
纸质包装，外面贴了打印的标签，标签上写着袋子里的食物种类。
重新切回对话框。
看着这两个平平无奇的头像。
乔怀遥轻笑了声，忍不住将对话框的界面截图。
没有发出去，只是保留在自己的相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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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卧室里只点了一盏床头的夜灯。
乔怀遥慢条斯理的翻看着专业课书籍，时不时的看下手机。
柏锦言提前跟他说了，今晚会通宵录制节目，但他还是不想提前睡，想等柏锦言忙完给他发个消息，看过之后再去休息。
书翻过小半，没再继续往后翻。
拿起手机，柏锦言还没给他发消息，应该还没有忙完。
倒是班级群里发了个@全体成员。
丘书峰：【大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咱们系往届新生，都会在军训之前聚餐。】
【我们跟导员商量了一下，咱们不跟系里一起办，单独定在明天下午，正好下午没课。而且，明天聚餐，后天还可以休息一天，之后才开始军训。】
【聚餐的钱大家均摊，还有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加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