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件事本来就是这样,经过红心乐的添油加醋,红红现在又开始添油加醋。
完全变了味道。
红红煞有其事说:“他肯定是喜欢您,才舍不得动您。为了您,他连海神的吩咐都敢违逆,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景礼诧异看了红红好几眼,心道有这么夸张么。
红红不理会景礼,继续兴冲冲说:“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话本里的爱情都是有阻碍的!左使者雪折正是这个阻碍,他可坏了,听说他以前就经常欺负简云台,不仅明面和简云台作对,还暗地里对简云台动手!简云台他会啥?他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他根本打不过雪折这个大坏蛋。”
“……”景礼眼前阵阵发黑。
这些话红心乐根本就没有说过,想必一定是红红脑补上前因后果了。
脑补就算了,怎么还当面说出来了。
红红愤懑说:“简云台一身的伤,就是被雪折伤的!雪折还跟海神告密,让海神惩罚简云台,还好简云台聪明,逆境翻盘说服了海神,让海神从此不要对您动刑。”
怎么说呢,红红这番话,过程全对。
结论却错的离谱。
她心疼说:“只不过从今往后,雪折肯定对更恨简云台了,以后说不定要想着法子折磨简云台呢!太可怜,真是太可怜了!”更有甚者,她胡乱揣测说:“简云台肯定是在海神宫被逼得太狠了,才会按照海神的吩咐,诱骗您来到这里。如果他不这样做,没准会被雪折再三打压,然后死在后者的手里。”
景礼:“……”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些话红心乐根本就没有说过。
他悄悄拉了拉红红的手臂,红红一胳膊肘怼开他,情真意切说:“大人,这就是简云台的苦衷,您看他多可怜啊。在海神宫里如履薄冰,咱们可不能也去伤害他。”
说了这么长时间,殿内没有一句回应。九重澜眉头紧皱,嗓音微沉说:“你的意思是,他身上的伤……”
红红信誓旦旦:“是雪折打的!我亲眼看见了,就在今天中午,我看见他把简云台堵在房里,就连简云台自己的宫人都不敢进去救人。明明都已经卧病在床,连拿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雪折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
九重澜抿了抿唇,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浅色的眸子满是复杂。
想不到简云台这一身的伤,竟然是为了他代过受罚,这人却什么也没有说。
想到这里,他心底渐渐浮现出奇异的色彩,像是一个已经堵住的圆桶漏了气,那些胀起的怨气与不甘宣泄掉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微末的雀跃。
简云台竟然为了他,忤逆了海神。
可很快,九重澜心底的雀跃被强行压了下去,雪折擅长行刑,这些世人皆知。若是简云台暗地里被雪折欺压,只怕会受其不少委屈,堪称步步维艰。
正要出声再问,红红突然惊叫:“不好了!简云台过来了。他旁边那个人是谁?”眯眼看了看,红红更惊:“是雪折!”
景礼无奈:“你不要着急。”
红红:“我怎么不能着急,我今天中午
还看见雪折折磨简云台,下午他们去了趟海神宫,又来到大人这里。不管简云台待会做什么,肯定都是被雪折逼出来的。”
景礼伸头看了一眼,此时简云台和林福雪还在远处,他们二人看起来……氛围还不错,甚至还能站在一起聊天。
红红却恨道:“他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好坏啊,明知道简云台现在身体不好,还故意拿手去按人家的肩膀,说不定现在正使劲的捏呢,你有没有看见简云台满脸的不愿意。”
景礼:“……”并没有。
另一边。
林福雪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沉默片刻后,说:“对不起。”
简云台也沉默了几秒钟,平心而论,林福雪这次是为了他,才对九重澜行刑的。怨怼的话他实在不好说出口,想来想去也只能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这声音满是淡淡的霜气,在冰凉的海里,仿佛人也跟着冻结了一般。
林福雪看了简云台一眼,从后者的眸子里看见了一丝罕见的认真。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简云台竟然早已经把九重澜放在了心上,今天绕了一大圈,也不过是想方设法力所能及地去保护后者。
可惜他之前一直没有看出来。
若是能看出来,他就不会……林福雪心里有些后悔,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只能再次道歉,语气诚恳了许多,“真的对不起,下次我会问过你的意见。”
简云台皱眉说:“你真正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林福雪了然,“所以你带我来这里?”
简云台挑眉说:“要不然我拉你来干什么,你以为我很闲?”
林福雪笑着摇了摇头,重重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你还真是护犊子。”
“他怎么又打简云台!”红红几乎是双手抱头,才能压抑着气愤的尖叫。
景礼捂住她的嘴,有些哭笑不得。
简云台目送林福雪往殿内走去,心里面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不管九重澜会不会接受林福雪的道歉,至少现在他所能做的,他都已经去做了。
抬手唤来看守的宫人,简云台问:“这几天九重澜的饮食如何?”
宫人抖成了筛子:“……”
简云台皱眉,“你们没送吃的?”
“有!当然有!”宫人叫冤,“右使大人,鲛人族素来与咱们不合啊,我们就算送进去又能怎样,什么样子送进去,就什么样子端出来,他根本动都不动啊。”
简云台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叫人去抓几条鱼,要活的。然后带个大扇贝,要中空的那种。等左使出来以后,我进去……”
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突然一阵狂风,简云台的衣摆、发尾都被向前吹去。他诧异转头,就看见地面有一道又长又深的拖拽痕迹,像是巨轮车轴一般恐怖。
这长痕至少蔓延了数百米,附近的宫人全都惊呆了,一会儿看看宫殿,一会儿看看车轴尽头的不明人形。
“……”
简云台:“刚刚是什么东西飞出来了?”
宫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说:“呃……好像是雪左使。”
简云台:“……?”
后方再次响起鬼哭狼嚎之声,林福雪带进去的宫人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满脸的惊悚与震惊。
简云台连忙拖住一人,满心窒息说:“怎么回事,雪左使不是进去道歉的吗?他到底说什么了,九重澜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他什么也没有说啊!”宫人腿软倒地,磕磕巴巴说:“刚、刚走进去就被浪打翻在地,我什么也没有看清,只看见银紫色鲛尾一甩,然后雪左使就一路从中殿被甩到宫外,卷着海浪击
穿厚墙无数,从始至终雪左使连九重澜的面都没见到!”
简云台:“…………”
这一鲛尾下去,林福雪这个鬼祟恐怕得去掉半条性命。这也算是两相抵消了吧,简云台心里好笑又无奈,扶额摆手说:“快抬走快抬走,直接抬到海神殿去医治。”
宫人们慌忙应声,依言照做。
等鱼和扇贝的过程中,林福雪被抬到水晶车上,简云台凑上前看了看。
“还好吗?”
林福雪满脸怨念,疼到面色惨白,却还是哆哆嗦嗦哀怨出声,“你说呢。”
简云台简单检查了一下,小声说:“肋骨断了三根,腿骨断了一根,手臂也脱臼了,背上擦伤无数,连皮带骨的,必须送到海神那里治一下了。九重澜下手这么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罚他。”
他现在全当海神是个免费的公用灵祟,不用白不用。
林福雪深深闭眼,心有余悸说:“罚什么罚,我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
“总会见面的。”简云台笑说。
林福雪:“…………”
林福雪被抬走不久后,宫人们就抱着箱子过来,里面装有鱼和扇贝。
他们小心翼翼问:“大人,您要进去吗?”
简云台接过箱子,“嗯。”
宫人们欲言又止。
简云台:“有什么话就直说。”
有宫人小心翼翼提醒说:“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您,方才雪左使一进去就被拍了出来,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您身体刚刚才痊愈好转,短时间内不能再受伤了啊!”
他们似乎认定简云台会以同样的方式,滑出同样的深坑,被拍出来。
里面毕竟是条凶鲛,四海闻名的凶鲛。这次能将其抓获,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宫人们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生怕触怒他。
只有简云台一个人抱着一大堆活鱼,面色冷静地迈步进去。
宫人们眼前阵阵发黑,“备车!快点备车!时刻准备好将洛右使送去海神大人那里治疗,万万不可耽误了!”
然而等待五分钟,里面却没有丝毫声响。宫人们备好的水晶车顿时毫无用武之地,他们面面相觑,都好奇地提起脚步,小心翼翼贴到禁闭的大门前偷听。
红红与景礼亦是如此。
两边都在贴着墙偷听,原本殿内路线七拐八绕,林福雪撞出的这些大洞倒是省去了这些冤枉路。简云台直接顺着洞走,一路走到了殿中,“框”一声放下木箱。
鱼群活蹦乱跳。
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有林福雪这个前车之鉴在,他当然也怕自己被甩出殿,摔断几根骨头。只不过九重澜这几天都没有进食,简云台也是硬着头皮进来的。
抬眼看去。
依旧是又大又粗的黑色锁链,洞穿了银紫色鲛尾。九重澜卧坐在台阶上,从下往上看,他的鲛尾占据了几节台阶,视觉效果极度惊人,仿佛立于危楼之下一般。
九重澜正静静看着他。
上一次离开的时候,算不上不欢而散,但问题并没有解决。简云台一时之间不想退,也不敢进,只能站在原地尴尬打了声招呼:“呃,我又来了。”
“……”对面迟迟没有声响。
简云台心里更不是滋味,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听说你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我就带了几条鱼,想着用中空的扇贝闷烤。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不是,我是想说……”
胡言乱语半天,简云台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这说的是个啥。进来以前明明已经组织好语言了,进来后就跟论文答辩一样忘了个干干净净,只记得人是铁饭是钢了。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简云台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谨慎地放下箱子,他说:“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烤好鱼就走。就是这个烤鱼的时间有点长,至少得半个小时左右,而且你知道我不太擅长这个,在鲛人族不是作态,我是真不太擅长……”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胡言乱语,这次话说到一半,对面传来一声闷闷的轻笑声。
简云台话语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眼看去,对面的鲛人白发迤逦而下,虽身陷囹圄却还是周身清风朗月,声线放柔时有隐隐的笑意。
“很少见你这样紧张。”
简云台哑然看着他,只感觉这声音像是羽毛尖端,轻飘飘抚过了耳畔。
回神后,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又惊又喜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简云台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谨慎地放下箱子,他说:“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烤好鱼就走。就是这个烤鱼的时间有点长,至少得半个小时左右,而且你知道我不太擅长这个,在鲛人族不是作态,我是真不太擅长……”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胡言乱语,这次话说到一半,对面传来一声闷闷的轻笑声。
简云台话语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眼看去,对面的鲛人白发迤逦而下,虽身陷囹圄却还是周身清风朗月,声线放柔时有隐隐的笑意。
“很少见你这样紧张。”
简云台哑然看着他,只感觉这声音像是羽毛尖端,轻飘飘抚过了耳畔。
回神后,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又惊又喜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简云台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谨慎地放下箱子,他说:“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烤好鱼就走。就是这个烤鱼的时间有点长,至少得半个小时左右,而且你知道我不太擅长这个,在鲛人族不是作态,我是真不太擅长……”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胡言乱语,这次话说到一半,对面传来一声闷闷的轻笑声。
简云台话语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眼看去,对面的鲛人白发迤逦而下,虽身陷囹圄却还是周身清风朗月,声线放柔时有隐隐的笑意。
“很少见你这样紧张。”
简云台哑然看着他,只感觉这声音像是羽毛尖端,轻飘飘抚过了耳畔。
回神后,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又惊又喜问:“你不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