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这么多年,再想起这件往事,汤煦恩却不觉得羞窘了。
甚至觉得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又不是什么特别露骨的歌。
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他回过神,笑起来,继续跟着音乐随意地轻轻晃一晃自己。
或许是因为音乐,或许是因为酒精,这浪漫的充满的爱意的氛围正如光雾,不知不觉地温柔围绕住他。
甚至跟季巍一起低低地唱了起来。
"he watched the water ripple ripple ripple ripple light~"
"Light watched the water ripple ripple ripple ripple he~"
他格外喜欢这段“ripple ripple ripple”的旋律。
像是果汁苏打水里的小气泡,一个个浮出来,啵啵啵地破裂开,好可爱。
季巍的眼神像是勾着他,汤煦恩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季巍的旁边坐下。
左边是暖色灯雾,背后是皎洁月光。
汤煦恩同他一起哼哼收尾的音,才说:“Bill Callahan的《Rococo Zephyr》。”
琴弦还在发颤,汤煦恩笑着说:“我知道你又是故意的,我最近有时候觉得你最近变坏了。季巍。”
季巍把吉他放到一旁,月光要融化在他眼眸中,他说:“其实我一直挺坏的。”
汤煦恩说:“这首歌还是要加上大提琴的背景音更好听,只有吉他挺单调的。”
季巍无有不从,说:“那我去开音响,放给你听。”
在这轻柔如春风的优美歌声中,汤煦恩有一种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轻飘飘,软绵绵。
所以,季巍俯身过来亲他的时候,他很自然地顺从了。
拉上窗帘。
飘窗的垫子很柔软。
季巍的吻也像是春天的雨,温柔的,急促的。
汤煦恩觉得被哄就被哄了吧,就是他知道季巍在使坏心眼,他也讨厌不起来。这么浪漫,谁能拒绝啊?
这次是在自己家里,没有人来打搅,时间也宽裕。
也没那种终于得偿多年夙愿而按捺不住的激动,季巍有足够的耐心,务必要让汤煦恩觉得舒服。
伴着音乐与亲吻,一步一步,问自己心爱的人:
“要是觉得疼我就停下来,不用勉强自己。”
“小煦,我也是第一次,做得不好,我会慢慢学习。”
汤煦恩说:“昨天我都不好意思说……”
季巍亲亲他:“对不起。”
汤煦恩乖顺地说:“没关系。”
昨天是混乱的雨,今天是柔和的风。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说不清是谁在主导步调,应当不是某一方,而是他们双方。
汤煦恩感觉体验比昨天要好多了,就是有点累。
他喜欢面对面,能一边和季巍抱着接吻。
羞耻心好像都随着酒精出汗,热腾腾地蒸发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汤煦恩晕陶陶地把就放在旁边的手机摸过来,一看,是弟弟的来电。
再看一眼时间,哇,已经十一点半多了!
他一下子从被灌了迷魂汤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按住季巍的肩膀,说:“停一停。”
季巍就抱着他,亲吻他的肩膀,等他通电话,胸有成竹地等着汤煦恩同弟弟们请假在他家留宿。
正美滋滋地想着,便听见汤煦恩说:“嗯,我们还在外面。”
“在哪?”
“在……在公园。”
季巍:“?”
他抬起头看汤煦恩。
因为撒谎,汤煦恩看上去神情有些不自在,说:“当然要回家啊,我这就回家去。”
季巍:“……”
汤煦恩答应好,挂掉电话。
季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汤煦恩温和地说:“我得回去了。”
季巍啄一下他的嘴唇:“别回去了嘛,今天留下来过夜好吗?”
汤煦恩去意坚决:“不行,要回去的。”
“不然会被他们发现。”
这是他作为大哥最后的尊严了。
季巍沉了沉气,无可奈何,谁让他喜欢一个直男?喜欢直男就该想好会发生这种。
汤煦恩愿意同他谈地下恋爱就很好了。
开灯,穿衣服。
汤煦恩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去镜子前面照了下。
衣服确认没问题。
幸好季巍不是个女孩子,不然唇印什么的留在衣服上,瞬间露馅。
他庆幸地想。
就是脸还是很红,他的身体也仍未褪去热度,有点想留下继续。
季巍也草草穿上衣服,说送他去小区门口打出租车。
因为喝了酒,他不能开车。
季巍郁闷地跟在他后面,走到半路,拉住他的手,问:“真的不能留下吗?以前不是都在我这里留宿吗?他们不会怀疑的。”
那哪一样啊?
弟弟们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啊,留宿的话瞬间暴露。
汤煦恩打定主意,说:“今天不行,今天他们肯定一下子就会看出来了。等他们开学了,我就可以随便在你家留宿了。”
也就一个月了。
季巍想,忍了吧。
谁让他那么喜欢汤煦恩呢?
他一路送汤煦恩到小区门口,打到一辆出租车。
汤煦恩坐上车,跟他说:“再见。”
兀地,季巍上前,一只手把着车门不让关,弯下腰来,犹不死心地问:“小煦,要么还是装成喝太醉了怎样?”
“我帮你去跟他们俩撒谎,我可会撒谎了,一定能圆过去的。”
“你留下来好不好?”
明明汤煦恩的脸还红着,却很坚定地对他说:“真的不好。我都说好了要回去了。”
“改天我再来见你。”
“你干嘛这么着急?”
季巍不好再多说,站在路边,恋恋不舍地目送出租车载着汤煦恩扬长而去。
汤煦恩回头看,看见季巍一直站在路边看自己,看上去像是一直舍不得主人离开的大狗狗,想追上来,又被命令留在原地。
好像有什么事忘了跟季巍说。
汤煦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