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有些发干的看着眼前这孩子，张谋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一个孩子的聪慧。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么？小叔叔，你是如何认识凯瑟维医生的？”

    没错，现在给段春霆治疗的就是凯瑟维医生，是英国著名的心理医生。

    “凯瑟维医生算是我的家庭医生之一，他享有足够的自由，我两岁的时候他为我做过心理诊断，以及智商测试，你不如猜猜我的智商测试是多少？”

    沈青澜忽然来了恶趣味，看着眼前这个震惊的经纪人，他知道，张谋无论是早期还是后期，都是最想让段春霆好起来的人。

    可是后来段春霆被魏雪饰演的妻子把控了，魏雪很聪明，用柔软的妻子进入了段春霆病人的世界，在儿子死亡之后，段春霆为了保护柔软的妻子，开始逐渐的进入病态的幻境，他的眼里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魏雪，曾经的父母不再是他的父母，曾经的好友成了阻拦他跟妻子在一起的恐怖怪物，一切世界上的真实对他来说变成了光怪陆离的虚假恐惧，而电影中的虚假则变成了真实。

    段春霆成为了一个完全被魏雪把控的傀儡，为了‘魏雪’这个妻子，他甘心情愿的与全世界为敌。

    或许魏雪一开始是想要治疗段春霆的，只是后来，她太过于享受这样被独一无二宠爱的感觉了，她彻彻底底把段春霆变成了一个病人，一个疯子。

    不用问。

    张谋甚至不用问眼前的孩子有多高的智商，光是听到这些话，就足以证明，这孩子别看四岁，可是却比很多成年人更加的聪慧，他甚至能够在从来没有接近过自家艺人的情况下，知道自家艺人现在的病情。

    是啊……只有段春霆的父母和他这个经纪人才知道，段春霆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他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跟电影，他以为自己是那个逃不出疯人院的病人，开始一步步走向有可能的精神分裂。

    如果说张谋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将《逃离疯人院》的剧本放在段春霆面前。

    这个剧本成就了段春霆，也彻彻底底毁掉了段春霆。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么多的奖项提名，不要这么多的奖杯在手，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段春霆这个好友是真的。

    张谋脸上闪现着愧疚，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段春霆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样，坐在一旁明明是最近的距离，却好似根本就就听不见张谋和沈青澜两人说话一般，只记得剥橘子。

    他手里的橘子被剥的很干净，是那种把上面的白色丝线都要剥的干干净净那种，足以能看出来他的认真和细心。

    “我可以救他。”沈青澜又说话，让张谋顿时双目震惊的看向眼前的四岁孩子。

    沈青澜并不在意他怎么看，直接道。

    “病人无法走出疯人院是因为孩子死了，这个孩子代表着他想逃出疯人院最后的决心，所以我可以帮段春霆好起来，当然，你可以先咨询一下凯瑟维医生。”

    张谋来不及回答，一旁的段春霆已经剥好了所有橘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给沈青澜看。

    “宝宝，我给你剥好橘子了！”

    他像是个期待夸奖的父亲一般，眼神里全都是慈爱和疼惜，看着沈青澜的眼神很炽热，仿佛对方就像是他的光一样。

    不过沈青澜这个‘宝宝’就很无理取闹了，他看一眼段春霆道。

    “你喂我。”

    理直气壮！

    结果没想到段春霆一下子更加开心了，虽然眼角还红红，可是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的模样却是仿佛重获生机，张谋许久没见过段春霆这般笑的模样了。

    剥的干干净净的橘子被送到了沈青澜嘴边，沈青澜张嘴，段春霆还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了沈青澜一样，看到沈青澜吃了橘子之后，立刻温柔的笑起来。

    “宝宝真棒！”

    他夸赞着，似乎眼里心里只有沈青澜这个宝宝，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电影的虚幻。

    沈青澜这个宝宝也很配合，吃了好几瓣儿橘子之后，忽然看向一旁的张谋，伸出手来指向张谋问段春霆。

    “这个人是谁？他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段春霆本来眼里只有儿子，结果儿子问问题，这才看向了张谋，先是一愣，随后脑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碎片开始碰撞，眼前这人熟悉又陌生，他有些头疼，想不出对方是谁，可又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认识的。

    作为一个深陷虚假和真实中的病人，他纠结的目光落在张谋眼中更是让张谋难受无比，因为段春霆现在的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了，他时常一个人陷入沉默的情绪，偶尔开始自言自语，甚至少数有认不清人的情况发生。

    段春霆和他这个相处八年的经纪人对视许久，脑海中的碎片这才开始逐渐的被组合出来，才想起了对方的身份，顿时惊喜的扭头跟儿子说道。

    “宝宝！我想起来了！他是我的经纪人张谋，我……我好像是一个演员，我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