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隋真。

    这话连安甜都愣住了。

    她也不敢置信地看着隋真。

    就……不是说很好的朋友和同伙么？

    难道竟然还会背刺的么？

    在朋友求助以后, 竟然一动不动，还说这么可怕的风凉话？

    “隋真，你在说什么隋真？！”迟宾连续挨了僵尸两巴掌, 哪怕这没用上僵尸多大的力气，可也能要了普通人的小命了。

    他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又觉得这一刻有点觉得隋真的笑容恐怖, 那种阴冷的毫不忌惮散发恶意的笑容, 配合着惨白的脸, 莫名地恐惧。

    还是隋真，似乎很欣赏，也很享受迟宾这时候的不敢置信, 施施然地对迟宾说道，“不是都说了么，你吃了傅天赐那傻子的生魂, 自己也变成傻子。可惜……你要是多吃几个生魂，互相作用，会让你精神错乱吧。”

    “什么意思？”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傅天泽冷冷问道。

    “迟宾吞噬傅天泽的生魂本来就很古怪。”安甜盯着笑得嘴角慢慢裂开, 变得狰狞, 虽然依旧没有血腥气, 可恶意却几乎爆表的年轻邪祟。

    这一刻，她终于在那模糊的记忆里对上了隋真的一切……那张慢慢垂头看着哭闹不休的婴孩儿的脸，为什么会让小小的婴孩哭得那么激烈。

    就是因为他身上的恶意。

    毫不掩饰，令人恐惧，邪恶的恶意。

    他一直都在收敛身上的恶意，看起来很无害。

    可她一直都不喜欢接近他。

    这就是原因。

    因为这个邪祟本身就是恶祟, 只不过是拥有理智, 更加狡猾, 懂得伪装。

    再伪装，也瞒不住安甜的敏锐的本能。

    “你是特意把迟宾送到我手里。”安甜这两天在傅家没闲着，已经绘制出一个非常强力的保护阵法，这种阵法就算是安甜自己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攻破。

    傅天泽正站在阵法里，他知道自己不出去才是对安甜的支持，眯起眼睛看着露出愉快笑容的隋真，恍然，轻声说道，“因为他没用了？不过也对。一魂一魄这么残缺，傅天赐的生魂却没有缺损，就算被他吞噬，可支撑起他全部魂魄的根基和框架是傅天赐的生魂。他的魂魄斑驳了。”

    如果再吞噬几个生魂，迟宾的魂魄酒会更加斑驳，会变得更加凌乱。

    就像是现在，他看起来还记得自己是迟宾。

    可他到底是什么，又是谁？

    他的言行还有做事风格，都更加贴近组成他生魂的根本的傅天赐。

    “他以为自己成功补充了魂魄，还亲自引爆警局的自己身上的诅咒，那个家伙在警局魂飞魄散，眼前的这个魂魄斑驳……你是故意的。”

    傅天泽想到姜元曾经说过的话，盯着隋真说道，“你一直都在欺骗他。骗他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失去身体，连魂魄都成了现在这种样子。然后，在他没有价值以后就放弃他。”

    如果是这样，隋真的确是很邪恶的邪祟。

    蛊惑了想要长生的迟宾，然后让他现在几乎什么都失去。

    “操纵玩弄一个人的人生不是很有意思么。”在迟宾听到傅天泽的话不敢置信的目光里，隋真退后了一步，却在身体靠近了尸煞的边缘，一只手突然焦黑。

    他微微皱了皱眉，忌惮地看了安甜一眼，对她露出笑容说道，“看他像虫子一样挣扎，看他变得可笑，失去一切，落到悲惨的境地，这难道不有趣？”

    他叹了一口气，对安甜笑容满面地说道，“安甜，你应该明白吧？邪祟的生命太漫长，我们得给自己找点乐子，看戏啊。”

    “你所说的有趣，乐子，看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我们是邪祟。”隋真慢慢地说道。

    “邪祟也应该遵纪守法。”安甜一板一眼地说道，“原来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戏。为了蛊惑活人，然后看活人在你的手里挣扎。最后连魂魄都被你葬送掉。”

    她听出来了，迟宾算是倒了霉，被隋真盯上，这么多年看起来是为了长生，其实一直都在被隋真引导，慢慢地失去一切。

    身体，魂魄，还有名誉……

    什么都失去。

    安甜不可怜他。

    她听到这些真相无动于衷。

    可迟宾却惨烈地叫了起来。

    “隋真，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恍惚，似乎在隋真的笑容里魂魄都在飞快地消散。

    傅天泽冷淡地说道，“你赖不着他。他的确骗了你，可造成你现在的下场的也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婪。”

    邪祟的确蛊惑人心。

    可迟宾也没有坚守善良的心，所以自作自受。

    许大师也曾经经受诱惑，可人家怎么就能拒绝诱惑呢？

    还是迟宾本来也不是好东西。

    他的声音冷冷的，迟宾还想惨叫，安甜对他不耐烦了，刚想一巴掌抽过去，就看见迟宾突然定住了。

    他的眼睛恐怖地睁大，突出成扭曲的样子。

    似乎传来一声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轻微的，来自于魂魄的碎裂声。

    他想抬起手，努力抓向隋真的方向，却看见这个邪祟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迟宾，你的这场戏，我一直以来看得很高兴。”自己杀掉了自己的大部分魂魄，还真以为剩下的魂魄能够支撑延续。

    警局的迟宾烟消云散的那一刻，剩下的一魂一魄其实也已经在慢慢地散失崩溃。

    他悠然的声音里，英俊的男人咯咯了两声，猛地倒在地上，眼睛突出地睁着，却没有神采，眼瞳呆滞。

    “还有气。不过只剩下躯壳，魂散了。”安甜看向隋真，郑重地说道，“这是你给迟宾安排的最后的下场和结局。”

    努力想要长生，可却在挣扎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能长生的这一刻魂飞魄散。

    安甜忌惮地看着这只恶祟，突然问道，“所以，当初我的人生也是你的一场戏？”随意地，在她无力反抗的时候，他让她成为试验品，让她去喂给僵尸。

    或许她也是他一时兴起，想要看的悲惨乐子。

    可大概是让隋真没有想到的是，她活了下来。

    不仅不悲惨，反而在姜元的身边生活得很幸福。

    幸福。

    一定不是隋真愿意见到的。

    因为这种恶祟，只会欣赏普通人的痛苦还有挣扎。

    就像他在迟宾身上做的一切。

    当发现她的日子过得很好，或许就是他，哪怕三言两语在迟宾的心里种上了种子，让迟宾在茅山对她再次动了手。

    她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时候，隋真一定看戏看得很高兴。

    可他还会很失望。

    因为哪怕成为僵尸，她也被很多人爱着，温暖着，也过得很幸福，依旧是快乐的僵尸。

    哪怕安家不做人，哪怕遇到很多的不好的人或者事，她依旧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期待，没有放弃对普通人的善意，没有沉沦黑暗。

    隋真脸上的笑容沉了沉，不过又笑了。

    “我的确不满意你的剧本。”本以为这小姑娘会成为最痛苦的那种人生，会变得愤世嫉俗，会给他乐子看，以后没准还可以继续操纵她取代迟宾兴风作浪，谁知道安甜这么容易满足……给点阳光，她自己就灿烂了，整天忙着帮人救人。

    这是隋真的戏里最讨厌的一种，他盯着安甜轻声说道，“安甜，你也是邪祟。我们都很强大，活人对我们来说是猎物和玩具而已。”

    “呸！”迎接他的，是僵尸直接扑上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躲了姜元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