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迈步向前。
两人若有所觉, 同时朝他望来。
那一刻,何疏感觉自己像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突兀而多余。
“表哥, 你醒了?”小田还是像蒋思因那样称呼他。
“你怎么穿着T恤就跑出来了?”
广寒的话不像关心, 倒像诘问自己为什么打扰他们。
何疏没来由一阵烦躁。
这股烦躁从心底直冒脑门,冲得整张脸都燥热起来。
“我醒了,出来走走,你们在聊什么?”
小田道:“寒哥在问那三个同学的情况, 他们好像发烧了, 今晚就不跟我们去吃饭了,我已经让宾馆把饭做好了送他们房间, 对了表哥, 你也一起去吗?”
何疏:“为什么不去?”
小田:“寒哥说你也生病了, 需要休息。”
何疏看广寒。
“小田说晚上吃铁锅炖鱼。”广寒道。
“我当然想去,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能错过?”何疏扬起笑容。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的面皮有点僵, 导致笑容可能也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小田有点意外, 但还是说:“那我去让他们挑一条大点的鱼,回头有多的鱼汤也可以给陈芯同学他们送过去。”
何疏见广寒不说话,似笑非笑:“难道你不希望我去吗?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广寒沉默片刻:“你想太多了,先回房穿件衣服。”
饶是如此说,广寒跟小田之间的轻松氛围也没了。
何疏揉着脑袋回房添衣, 感觉自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愈发强烈了。
说好的晚饭终于姗姗来迟。
宾馆外面的空地上支起一个大铁锅。
锅盖一掀, 热气蒸腾,鱼肉与调料的香气霎时散发出来, 馋得所有人手指大动。
这种做法谈不上高明, 纯粹取材新鲜, 大家运动一天,热量早就消耗得差不多,这时候别说铁锅炖鱼,就是白水煮肉,估计也能吃不少。
“鱼是附近水库捞的鱼,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大家只管吃,不够的话,我再让厨房杀一条,等会儿还有些菌菇蔬菜,在云南这地方,吃什么东西都不能忘了放菌菇,一锅有菌菇的汤,跟没放菌菇,完全是天壤之别。”
小田闲聊似的给大家说道,在场也有不少不是本省人,大都听得津津有味。
何疏打着呵欠,左耳进右耳出。
他还没睡够,眼皮沉沉,随时随地都要合上的模样。
鱼汤和菌菇鲜美得几乎能掉眉毛,换作平时,何疏早就吃得表情生动,但今晚满满一勺鱼汤咽下去,他竟也没有多少触动。
“困了?”广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疏感觉自己应该是应了一声,也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应了一声。
那种焦躁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他皱着眉头抓住广寒正欲起身的胳膊。
“你又要去找小田聊天?”
“我去多盛一碗鱼汤。”
他听见广寒如是回答。
何疏有点讪讪。
他的理智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行为上却控制不住说出一些平时绝不会说的话。
“帮我也盛一碗。”
他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鱼汤喝完,原本鲜美的汤汁到喉咙忽然有些腥膻,味道冲得直呛喉咙,何疏差点吐出来。
“表哥,你没事吧?”
蒋思因路过,正好抓住他的胳膊,避免何疏踉跄往前摔倒。、
“没事,估计是淋浴感冒了。”
“我也听说了!”蒋思因左右看看,神神秘秘凑过来,压低声音,“黑色雨衣和红绳,是不是?”
何疏抬眼看他。
蒋思因忙道:“小田说的,我是负责人,得了解所有同学的情况!不过话说回来,从温泉山庄就接二连三有怪事,这是不是说明,对方未必冲我来的?”
听见他这抱有侥幸的话,饶是何疏神智不太清醒,也不由得笑了。
“别人也做被老外追债要东西的梦?”
蒋思因闻言一下蔫了。
得,看来自己那事还没完。
蒋思因现在对入睡已经有种下意识的恐惧和抗拒,但一个人又不可能真的不入睡。
何疏道:“这样吧,你晚上到我房间来睡,跟我一起。”
他听到蒋思因的描述之后,就一直想弄清楚对方饱受噩梦困扰时,有没有外物在影响。
何疏外公当年,就遇到一个人,情况和蒋思因类似,搬进新房子之后,频频做梦,梦见许多人在他房间进进出出,每天晚上都不让他睡个安稳觉。
那人找了高人作法,请了护身符回来,也无济于事,梦里对方甚至嘲笑他佩戴的符文奈何不了他们,变本加厉骚扰他,那人很快精神不济,白天甚至还有幻觉,不得不托人找到何疏外公这,经过何疏外公的调查,最终发现原因。
不是新房子有问题,而是他身边的东西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