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打了个响指。
一条血红色粗大近蟒的蛇爬到床上,又立起半身,似乎为了尽可能跟何疏平视。
“别多管闲事。”
它似乎说话了,又似乎并没有真的说话。
何疏脑海里,却清晰浮现出它的警告。
“你这样缠住他,会吸收他的阳气,让他气衰神竭而死的。”何疏提醒道。
“我也是被他害死的,一命换一命很公平!还是你觉得精怪的命不如你们人的命?”蛇的声音似男似女,年纪似乎不大,像个未变声前的少年。
何疏摇头:“众生平等,我只是提醒你,你的死,他有责任,但并非故意,过失杀人跟故意杀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你突然跑出去把人吓到,又不是他专门去找你杀。你缠了他两年,也吸了他不少精气,可以重新修炼,一饮一啄,算是勉强扯平,如果他死了,你反倒要背上人命,搞不好以后你还得去还这份因果。”
大蛇冷笑:“说了半天,你还是觉得人命比蛇命值钱呗!如果我不肯放又怎样,你凭什么拦住我?”
这蛇脾气不太好,显然沟通失败了。
何疏也不废话,拿出阎王令,在蛇面前晃了晃。
“切,不就是阎王令吗?那是收死人的,什么时候管得了活物了?”
大蛇毫无畏惧,反倒还高高扬起脑袋,没把何疏的威胁放在眼里。
何疏叹了口气,扭头问广寒:“你来还是我来?”
广寒:“你来吧,我怕蛇,需要你保护。”
何疏:?
“你也被鬼附身了?”他一脸见了鬼似地看广寒。
广寒:“适当示弱更能激起对方的怜爱,从而将这种怜爱进一步加深为好感。”
何疏:???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从某些不靠谱刊物上背下来的。
何疏也没空跟他深究,视线回到大蛇身上,拿阎王令的手放回口袋,又拿出朱砂笔。
这次跟广寒过来本就是打算收服小鬼的,该带的东西他自然一样不落。
沾了朱砂的笔尖点向蛇头,大蛇意识到危险,也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的手咬过来。
但獠牙还未碰到笔,何疏另一只手的罗盘就已经朝它脖子毫不留情狠狠拍了一下!
大蛇吃痛,脑袋一歪,朱砂已经点上额头。
它嘶嘶惨叫,身形一下子从半人高,急速萎缩到成人前臂长短,血红色也很快褪去,变成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很像竹叶青蛇。
“你现在知道我能不能收你了吗?”
何疏居高临下看着它。
“我知道你缠住他是情有可原,所以没有下狠手,你再闹下去,真出了人命,我不管,也会有别人管,到时候你别说肉身,连神魂估计都保全不了。你这身修为起码也有几百年了吧,真就甘愿毁于一旦?”
竹叶青微微扭动了一下,好像在耍脾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开口。
“知道了,我听先生的。”
语气从刚才狂傲不桀,也变得客气很多。
何疏伸手亮出阎王令。
对方福至心灵,马上一跃而至,身影化作青光钻入阎王令。
阎王令只是它暂时的栖身之所,这蛇已经死了,没了肉身,回头还得寻找到合适的躯壳,才能助它重新回深山老林去修行。
何疏忽然想到,凤凤神魂也在阎王令里,这一鸟一蛇在里面不会打架吧?
思及此,何疏就感觉到手中阎王令一热,像是凤凤在跳脚骂人。
嗯,反正他也听不见,反正也不是骂他。何疏想道,心安理得把阎王令揣回口袋,再拍醒副导演。
副导演晕晕乎乎,身躯一震,只觉自己好像出了会儿神,又像是打了几分钟瞌睡,冷不防就回到现实清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
何疏:“你动动你的胳膊,还酸疼不?”
副导演左右活动,诶了一声,又露出惊奇。
“真不酸了!也不疼了!奇了!”
最重要的是,肩膀上那种被重物压着的负担感不翼而飞,彻底消失了!
他想起原因,战战兢兢:“大师,那、那蛇请走了?”
何疏嗯了一声,似真似假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也不想赶尽杀绝,所以放你一马,但是以后你如果再不行善事,它留在你身上的标记,还能让它随时回来。”
副导演连忙保证:“我以后一定多做好事!”
何疏看着他,意味深长:“这些好事,不仅是对鬼神,也是对人。你对人如何,行为反映因果,以后都是有验证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副导演连声说完,面露迟疑,“那我以后要吃素吗?”
何疏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用,该吃什么就吃什么,但不要为了猎奇,故意去吃那些平时很少吃到,或者很难吃到的动物。”
“是是是!”
对方能听进多少,何疏也管不着,他把该交待的交待完,跟广寒转身离开。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众人看见之前房门关上,很多就走了,私底下没少议论今天剧组里发生的怪事。
晚饭时分,副导演重新回到人群,大家就发现,原本耷拉着脸不太爱搭理人的他,居然心情不错,笑容满面,尤其对广寒跟何疏两人,那叫一个亲切,笑脸比对导演说话还要真诚几分。
众人都以为,经过这一番折腾,怪事总该消停了。
谁知道从隔天起,剧组非但没能如常拍摄,反而发生了另外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