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元里凭着出众的记忆力想出了他们是谁,“汪二,他们就是当初和你一起截货的人吧?”
汪二脸色沉重地点点头,大声对这几人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拿着弓箭的人神情阴狠,“汪二,这批货是我们兄弟几个舍命抢来的,凭什么你说给他就给他!”
汪二太阳穴一鼓一鼓,“当初咱们都说好了,这批货就交给元公子当做救济灾民的银钱,李宏,你们当初都是同意的!”
他眼神锐利地在这些人身上一一看过,李宏身后的三个人不由露出了些许心虚的神色。
李宏冷笑道:“但我后悔了!汪二,我真想不通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元家多有钱吗?他们有权有势,救助灾民对他们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元家大公子还仁善呢?我呸!吃了没几天的饭就让我们开始干活,还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家仆。你要把这么多钱给他,你愿意我们都不愿意!天底下哪有给人钱再给人当奴才的事?我们抢的那么多东西,随便一块金子就够富贵许久了,你甘心把东西送给别人,我们可不甘心。”
汪二捏紧手指,气得脖子青筋绷起。
元里谨慎地站起身,冷声道:“难民营里的骚乱是你们弄出来的?”
“没错,”李宏拉开了对着他的弓箭,神色嫉恨,“还好你带的人少,杀了你们,我们拿着货就跑,这样就谁都不知道那狗官的货是被我们劫走了。”
“别激动,”元里缓声,右手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忽然神色一变,直直看着李宏等人的身后,“那也是你们带来的人?”
李宏下意识回头往后看去,元里趁机快步上前,猛地擒住李宏双手往后一掰,脆骨声响起,李宏的两只手当即断裂。
李宏惨叫出声,痛得在地上打滚。另外三个人大惊失色,拿着石斧和大刀就冲上来砍向了元里。
元里将钢刀猛地刺穿了其中一个人。又狠狠拔出,毫不犹豫地砍断了另外一个人的手臂。
利刃穿过皮肉的触感无比真实,鲜血喷涌,溅了元里一脸。三个人里转瞬倒下去了两个人,最后一个人惊恐地看着元里,软着腿往后退去,转身就要逃跑。
元里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他猛地握了握拳头,用钢刀穿过了李宏的肩膀,将他钉在地上后,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弓箭,对准了最后逃跑的人。
箭头瞄准了他的膝盖。
“嗖”地一声破空响声后,逃跑的人哀嚎着摔在了地上。
这一切事情都发生得极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完成了逆转。汪二和郭林心脏砰砰剧烈地跳动着,他们看着满身鲜血的元里,在后怕惊惧之中又升起了深深的臣服敬佩。
元里今年才十八岁,还没立冠,已经能这样眼也不眨干脆利落地杀了四个人了。
不,说是杀也不对,因为这四个人无论是谁都还留着一口气在。
他们躺在血泊里,浑身抽搐着,捧着断臂哭嚎着往远处爬行,拼命远离着元里。
一阵大风吹来,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人反胃。汪二这个杀过狗官爪牙的人还好,但郭林已经脸色巨变地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元里面上看着很冷静,他站起身,从李宏身上拔下钢刀,李宏又是一声惨叫,直接疼得晕厥了过去。元里置之不理,转头看向汪二和郭林,“把黄金埋起来,郭林,你去叫人来。”
郭林脸色难看地擦擦嘴,勉强道:“是。”
*
楚贺潮沐浴出来后,就发现元里不见了。
站在浴房门前的是元里的小厮林田,他恭恭敬敬地道:“将军,公子吩咐小仆待您看一看农庄。”
楚贺潮撩起眼皮看他,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没兴趣。”
林田头低得更低,“公子说昨日没跟将军说完的话,就藏在农庄之中。”
楚贺潮终于正眼看向了林田,他盯了林田几瞬,直把林田看得流出满头大汗才道:“带路。”
楚贺潮对种田畜牧并不感兴趣,刚开始看元里的农庄时,他还漫不经心。但看得越多,楚贺潮的心中却翻起了巨浪。
元里的农庄和寻常的农庄并不相同。
耕田农具前所未闻,土地异常肥沃,秧苗长得比寻常田地还要高上存许,长势喜人。就连猪圈里的猪,也一个个长得异常肥嫩壮硕。
乍看没什么异常,细看之下却是样样不一样。楚贺潮嘴唇紧抿,眼中精光闪烁。
正在这时,他看到一群人匆匆从林中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嫂嫂。
楚贺潮半眯着眼睛,大步走上了前,等到距离拉近时,他才发现元里身后的仆人正抬着几个血淋淋的人。
楚贺潮脚步站定,等元里走过来,他道:“嫂嫂这是——”
后面的话咽下,楚贺潮微微低头,看着元里身上的斑斑血迹。
除了血迹,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楚贺潮上下打量了一番元里,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杀人了?”
元里侧头,对着他抿唇一笑。
还是平日里温柔亲和的笑容,眼神依旧清澈明亮。只是脸侧溅着的滴滴点点猩红的鲜血,却给这张俊俏轻柔的脸带去了几分危险的艳色。
元里耐心地道:“将军莫要胡说,我可没有杀人。”
郭林在旁道:“公子仁善,只是重伤了这几个匪贼。”
元里笑了笑,看向了林田,“我先行一步去换身衣服,你好好照顾将军。”
林田恭敬应是。
这一行人绕过了楚贺潮,几个重伤到奄奄一息的人从楚贺潮面前抬过。
其中一个人的手臂被利落地一刀斩断,光看伤口的平整,便能知晓下手的人多么果断。
楚贺潮侧身看向了元里的背影,黑皮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手指手痒地摩挲着刀柄。
本来以为是个兔子,没想到还是带刺的荆棘。
这位嫂嫂,着实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