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赢定了。
包括呼延乌珠,包括呼延乌珠的手下们。
但被包围起来的楚贺潮,却在呼延乌珠的盯视下,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呼延乌珠不由眼皮一跳。
下一刻,楚贺潮下命令道:“用霹雳炮!”
邬恺带领的五百骑兵们没有骑马,正充当亲兵包围在他的身边,闻言,当即将早已准备好的绑在弓箭上的霹雳炮朝匈奴射去。
楚贺潮紧紧盯着第一支射出去的霹雳炮。
不止是他,杨忠发和邬恺等人也在紧紧盯着霹雳炮。
他们胸腔跃动着,紧张得呼吸都好像停了,全部在等待着片刻后的结果。
火花将引线烧得越来越短,第一支缠着霹雳炮的弓箭射入了匈奴骑兵群中的地上。
匈奴正要嘲笑北周军的无用抵抗,但下一瞬,巨响响起。
当爆炸声响起时,楚贺潮杨忠发等人就露出了笑。
因为他们都清楚地明白——匈奴完了。
匈奴真的完了。
接二连三的巨响声如雷公发怒一般轰然炸起,浓烈的烟尘铺天盖地,匈奴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就露出了慌张害怕的神色,他们恐惧万分地四处看去,顷刻间混乱成了一团。
战马也受到了惊吓,完全发狂不听指挥,狂奔着四处逃窜。浓烟让疯狂的战马看不清方向,马匹与马匹直接撞在了一起,慌乱中的骑兵们被摔下了马,要么被马蹄踏死,要么直接摔得昏死过去。
呼延乌珠等将领也没逃过马匹受惊,他们毫无准备,惊恐又气急地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打雷了吗?是打雷吗!”
“单于,不是打雷——”
呼延乌珠心生恐惧,大声呵斥道:“那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又是一支霹雳炮射到了他们身边,巨大的响声溅起碎裂的竹竿碎片狠狠砸在几个将领身上。
身下的马匹发疯一般嘶吼,到处奔逃,呼延乌珠在部下的帮助下及时从马上跳了下来。抬头一看,不止马害怕,人也有不少害怕的直接从马上滚下来跪在地上俯拜,求着老天爷不要再降下惩罚。
哪怕是呼延乌珠自己,心中也万分惧怕不安。
北周军的三万士卒也很害怕。
但因为霹雳炮都落在了匈奴人的骑兵之中,他们就算再害怕也要比匈奴人好些。
而早已见识过霹雳炮威力的杨忠发和五百骑兵等人就在等着匈奴大乱的机会,他们看着匈奴的惨状,越来越蠢蠢欲动。
敌方已乱,这就是他们攻击的好时机。
楚贺潮当机立断道:“进攻!”
说完,他就带着邬恺等人率先冲了出去,极其悍勇地冲入了混乱的匈奴人之中。
匈奴人完全来不及反抗,他们在烟尘滚滚中早已被吓破了胆,此刻对付他们就是单方面的大屠杀,邬恺一刀一个人头,完全就是捡到便宜捡到功劳的兴奋样。而他们的勇猛也让后面的北周军看得热血上头了。
在杨忠发何琅米阳等将领的带领下,北周军一鼓作气地冲向了匈奴。
转眼之间,敌我双方的优劣位置便倒了个。
楚贺潮刀下顷刻间砍下来了很多头颅,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越来越上头,他四处扫视了一番,忽然一顿,紧紧盯着呼延乌珠。
呼延乌珠似有所觉地转头回望,就对上了一双猛虎似的眼睛。
这目光中的神色呼延乌珠很熟悉,他年轻时就用这种眼神看到过许多人,而被他这么看过的人都已死在他的马蹄之下。那里藏着锋利的杀意和贪婪,那是想要他项上人头的目光!
呼延乌珠心里一惊,他奋力喊了几声,让骑兵重新振作起来,但混乱已经让骑兵溃败,他们还被那些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回不过神,又怎么还能继续和北周军战斗?
他最终只聚集起了几千还能作战的士兵,危急时刻,呼延乌珠当即在亲兵的保护下往外跑去,中途抓到了几只受惊不大的马匹翻身跃上,指派部下道:“快,快去找我的长子呼延庭,他就带着两万骑兵驻扎在三百里之外的东方,离我很近!快让他带骑兵前来支援我!”
等这个部下离开后,呼延乌珠又觉得还不够,他又派另一个部下前去找自己的二子呼延浑屠,让呼延浑屠赶快带着一万骑兵回到他们在草原中的大本营中,他怕如果这一战失败,北周军将会乘胜追击,趁着大本营无人直捣他们后方!
做完这些,呼延乌珠就带着剩下的骑兵不断逃窜着。楚贺潮见他们要逃,立刻又令人放出了霹雳炮。
轰隆隆。
匈奴人的马匹再次将人摔了下来,受惊地到处狂奔。
呼延乌珠也被摔了下来,他差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关键时刻还是被部下扶起护在士兵中间才有了片刻缓冲。
北周军很快追上了匈奴人,这次换他们将匈奴人紧紧包围在了其中。
剩下的匈奴人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反抗得很惨烈,很悲壮,但并没有用。
这对于北周军而言,就是一场数年难遇的对匈奴人的杀戮。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而另一侧,驻扎在三百里外的呼延庭率先接到了消息,他大惊失色,当即带着人赶去支援父亲。但还没接近,他就听到了地动山摇一般的剧烈响动。
霹雳炮还在发挥着作用。
马匹被声响吓得不敢上前,呼延庭也被吓的面色惨白不敢带兵前去。面对着父亲部下的催促,他却在原地犹豫不决,不敢再带兵往前走上一步。
呼延乌珠的部下痛恨其软弱,带着悲凉之心,独自往呼延乌珠冲去。
呼延乌珠远远就看到了他,以为援兵来到,大喜,连忙提高声音问:“我儿可到了?”
部下却面露悲怆,被北周军砍了数道重伤后坚强地破开重围来到呼延乌珠身旁,在死前,痛苦地将呼延庭被霹雳炮吓得不敢前来一事告诉了呼延乌珠。
呼延乌珠一愣,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样,陡然挥不起来刀了。
他苍凉地笑了笑。
他膝下有三个儿子,三子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妾给他生的假子,他杀了这个儿子。
长子呼延庭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呼延乌珠一向将长子当做下一任的匈奴单于看待。这次南下,他给了长子和他一般多的整整两万骑兵,让他停驻在距离呼延乌珠最近的三百里之外。
却只给二子一万骑兵,令二子驻扎在四百里之外。
因为他忧心呼延庭会出意外,所以想着距离近些可以让他随时带兵援助。也想着若是大事当真可成,可以令人赶快叫来呼延庭分他一份功劳。可是没想到啊,呼延乌珠没想到,他这么疼爱的儿子,却因为害怕而不敢来救他。
呼延乌珠反抗的心陡然一下凉了。
而楚贺潮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他的面前。
呼延乌珠看着他。
浑身都是鲜血的北周战神犹如呼延乌珠年轻时那般勇不可当,可堪为一个英雄,败在他的手下,呼延乌珠不甘啊。
楚贺潮冷冷地看着匈奴单于,手中环首刀挥起,即将落在呼延乌珠的脑袋上时,呼延乌珠颓废开口道:“我愿同北周讲和。”
匈奴单于投降了。
但楚贺潮却不为所动,他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环首刀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砍掉了呼延乌珠的头颅。
呼延乌珠头颅上的表情犹带惊愕,在枯草地上滚了几圈。
“讲和?”楚贺潮挥挥刀上的血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呼延乌珠的头颅,讽刺地笑了,“再留给你们休养生息的时间,让你们卷土重来吗?”
“单于!!!”
匈奴人声嘶力竭,双目通红,他们想上来斩杀楚贺潮,却反被楚贺潮的亲兵砍下了头颅。
呼延乌珠的头颅被高高举起,北周军士气大盛,剩下的匈奴已经无力反抗,很快被屠戮殆尽。
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