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子一直身体康健,每日强加训练,从未得过风寒,一得风寒就有些来势汹汹……”
“无事,我去给元公子熬药……”
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元里仅剩的理智松了口气,看样子他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火盆被人凑近了些,碳火映在元里的脸上。元里紧闭的眼中有明明暗暗闪过,他平日里是只有一点光就睡不着的人,但大概是此刻太累了,又或者是火光太温暖,元里反而觉得很舒服,意识逐渐沉睡于黑暗之中。
在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床旁,影子遮盖了火光,低声道:“出息。”
“白日里那么威风,怎么被欺负成这个模样。”
元里睡着了。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一睁开眼,一直在旁看着的林田便立即将他扶了起来,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主公,您终于醒了。”
元里喝了一口水,感觉身上缓缓恢复了些力气,他咳嗽着几声,看了看房内,“其他人呢?”
林田道:“杨大人前来拜访您和将军,将军去见他了。郭林在处理王府火灾一事,至于刘先生。”
他无奈地道:“刘先生也得了风寒,正被疾医把脉呢。”
元里关心问道:“他没事吧。”
“疾医说病情不重,只是刘先生体魄不如您,比您稍严重一些,还需要好好调养,不可大意,”林田悔恨地道,“主公,都怪我未曾注意到您的不适,属下有罪。”
元里摇摇头,试着下床站起来走了两步。虽然还有些疲软无力,但已经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好得多了。按照这个速度,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好全,他的恢复能力很不错。
果然,日常锻炼不能少。
元里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双手看了看,手上的红肿当真消了一些,也没有什么痒意了,“林田,我手上的红肿是不是消了一些?”
林田看了看,也跟着惊奇地道:“主公,好像真的消了一些!”
元里满意地点点头,决定今晚再用花椒盐水洗一次手。
说话间,楚贺潮和杨忠发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元里在床下站着,楚贺潮就嘴角一压,大步走过来,“谁让你下来的?”
元里转头看向他,脸色还有些苍白。
楚贺潮想教训元里一顿,又忍了下来,“上床躺着去。”
元里也知道自己现在受不得寒,乖乖又回到了床上。
杨忠发搓着手讪讪地凑过来,神情愧疚,“对不起啊元公子,我昨晚喝多了酒,直接睡死过去了,不知道王府被烧了一事……我这真的该死。”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借酒消愁,谁知道一醉,直接醉的错过了楚王府的大火。
元里根本就没在意。
昨日的火灾,就算多杨忠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没必要计较这些。
看到他的态度,杨忠发心里也松了口气,又问了问元里这会感觉如何。
元里回答还好,他又跟着问了其他问题,一个接一个。楚贺潮眉头越皱越紧,直接拽着杨忠发的后领子把他扔了出去。
杨忠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这尊阎王爷,“我又怎么碍着您眼了。将军?”
“你挺能说,”楚贺潮眯着眼看着他,“去找猪圈里猪说去。”
杨忠发目瞪口呆,“我跟猪说什么啊我……”
楚贺潮,“还不去?”
杨忠发手忙脚乱地跑走了。
楚贺潮回了屋里,让林田也滚了出去。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里闷的无聊,找他说话,“你在想什么?”
楚贺潮撩起眼皮,“你猜猜?”
元里试探地道:“边疆?匈奴?鲜卑?乌丸人?”
楚贺潮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元里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他想了想,“在想昨晚那场大火?”
楚贺潮淡淡地道:“在想你。”
“想我?”元里稀奇地道,“想我做什么?”
楚贺潮扯唇,没什么笑意,“在想怎么教训你,才能让你知道着火时不需要你亲自救火。那么多士卒、家仆,难道就缺你一个?又是冻伤又是风寒,元里,你如今可高兴?”
元里叹了口气,坦诚道:“可那会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心中会永远憋着一口郁气。”
楚贺潮还想再说什么,元里忽然掀起被子就要起身。
“你干什么?”楚贺潮皱眉。
元里幽幽地道:“我想去茅房。”
楚贺潮朝着角落扬扬下巴,“屏风后面有恭桶。”
元里:“……我想出去上。”
将军雷厉风行地道:“不行。”
在屋子里解手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元里撑不住了,最终踩着鞋子走到了屏风后面,假装楚贺潮不存在,正放着水时,楚贺潮也走了过来,开始解开腰带。
元里瞥了他一眼,有人一起,那股尴尬反倒轻了很多。
很快,另一道水声淅淅沥沥地响起。
元里不由低头朝他看了一眼,再看了下自己的,脸都要绿了。
楚贺潮在头顶问:“你在看什么。”
元里抬头,男人浓眉挑起,笑容戏谑。
“将军,”元里表情平静地系上裤子,跟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的平淡语气,“你挺大的。”
说完后,元里就淡定地走出了屏风。
没过一会,后面“嘭”的一声巨响,元里转头一看,原来是楚贺潮不小心直接把屏风给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