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已经缓了过来,众人又踏上了连夜回去的路。
夜行是件危险的事,尤其是无法打火把的雨夜。还好敌人和吃人的野兽减少了许多,他们有惊无险地度过一整夜。
次日中午,又是一场滂沱大雨。但在雨后,骄阳终于穿过乌云,照耀在了这片草原上。
元里也来到了带路蛮族人的部落。
他倒不担心贾青。因为在贾青吸引匈奴骑兵离开之后,元里也在后面使用了一些小手段,他同样使用了AR特效营造出贾青一行人往其他方向逃跑的画面,从而迷惑匈奴骑兵的视线。
虽然AR特效也因此只剩下了20秒的时间,但元里觉得很值。
不过让元里没有想到的是,等在部落里的除了贾青一行人外竟然还有杨忠发一行人。
见到他平安回来,两个人皆松了口大气。但杨忠发忍不住黑着脸说了元里一顿,“元大人,您这次实在太冒险了!”
一想元里干了什么事杨忠发都心惊胆战,即使被骂他也认了,严声道:“您的安危比匈奴王庭的位置要重要得多!幽并两州离不开您,您的亲友部下也离不开您,大将军也离不开您!如果您真出了一点事,那局面无人能承受得住!”
元里没生气,他还有点儿心虚,“我知道了。”
此处不宜久留,杨忠发还想要说什么,到底还是狠狠叹了口气,只是仍坚持道:“将军派我来护您安危,我没有做好该做的事,应当受罚。回去后我就会将此事一一传信告知将军,元大人莫怪。”
元里摸了摸鼻子,都已经想象出来楚贺潮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后的样子了。他心里发愁地点了点头,说吧说吧,反正这事瞒不过楚贺潮。
众人没有多说,再次驾马离去。
在路上,元里也知道了杨忠发为何会同贾青凑到一起。原来是杨忠发派去传接消息的士兵连续几日没有收到元里这边的传信,杨忠发担忧元里遭遇不测,便直接赶了过来。
十日后,他们终于出了草原。
这一来一回,一个月都过去了。
一看到那高大连绵的城墙和迎接他们的何琅等人,元里便心中一松。
这松下的一口气大约是强行压着不适的最后一口气,一进入营地,元里便觉得身体内的疲惫和伤病全被释放了出来。他越走脚步越沉,头脑发晕肿胀,浑身越来越冷。
“元大人,老杨,前些日子你们不知道深入草原到了何处,骑兵找不到你们的踪影,消息也传不过去,”何琅叹了口气道,“元大人,你的人传来了消息,乌丸人怕是要有异动。”
元里昏昏沉沉的大脑霎时间清醒过来,双目猛然抬起盯着何琅,“你说什么?”
“匈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乌丸人联手了,”何琅也发愁,“匈奴人多次侵犯边疆,也是为了吸引走我们的注意力。与此同时,乌丸人在幽州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两方里应外合,是早有合谋。”
元里揉着太阳穴,喃喃:“原来如此。”
乌丸人住在幽州里头,聚集在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五个郡中,他们要是在幽州内搞小动作,往往会让人防不胜防。
因此,元里一直很注意防守乌丸人。这几年来,粮料院的人已经渗透到了这五郡之中,能够及时给元里传递乌丸人的消息。
这消息应当也是粮料院传过来的,粮料院的消息会比其他的消息渠道早上很多,乌丸人现在应当还在蠢蠢欲动的阶段,没有真正动作。
又是匈奴,又是乌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元里强撑着想要处理这件事,但大脑反而更加疼了。
他甚至忍不住咳嗽了数声,再说话时声音已干哑,“这消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五日前,”何琅担忧地看着他,“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我去让人叫疾医!”
元里喘了几口气,道:“你去让疾医来我房中,悄悄的来,莫要声张。再让送来消息的人过来见我,他应该还在北疆吧。”
何琅扶着他,“别说这些了,元大人,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怎么能不说这些?
元里苦笑,“我离开了蓟县,还好有袁丛云和我的幕僚在,后方暂且应当没事。但这种时候,哪里还有我休息的空,何大人,辛苦你了,赶快去吧。我们要在乌丸人还没开始大动作前,先想办法阻止他们。”
元里已经开始想怎么办了。
草原已有纷争,呼延浑屠应当没时间再扰乱边疆。乌丸人若是聚集起来,也有二十万的兵力,他们现在打不过。
但庆幸的是,乌丸五郡之中,并不是所有的乌丸大人都对骨力赤忠心耿耿。只要想办法在其中挑拨离间,让他们无法统一战线,就能有破局的机会。
如果让乌丸人知道他们的盟友匈奴已无力在外牵扯北疆军力,或许能让乌丸人投鼠忌器……
元里的脑子转得越来越迟钝,身体大半个重量都放在了何琅身上。
何琅大惊失色,连忙道:“大人莫急,您先治病要紧!万事还有大将军顶住,大将军已经回来了!”
元里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没反应过来,嘴里已经下意识问道:“谁?”
“大将军,大将军率兵回来了!”何琅道,“从冀州回来了,已快到蓟县!”
楚贺潮回来了?
元里陡然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