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含笑道:“这乃是闻公之意,三位大人便安心罢。”
话一说完,三人已经被带到了街头上。只听爆竹炸响,锣鼓喧天,百姓的欢呼雀跃声猛然响起。
无数的羡慕和夸赞之声从两旁传来,荷包手帕被大胆的姑娘扔到了他们身上,时不时有人大声喊着“状元郎、榜眼郎、探花郎”……所有人的眼神热烈而又羡慕地放在他们的身上。
连同那些大臣,都在为他们拍手称赞。
王谦之只觉得有些飘飘然,整个人好似喝醉了一般,四肢轻松得仿佛能飞起来。
他的目光从左扫到右,只觉得眼前这一幕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百姓们和落榜学子向往羡慕地看着他,漫天的欢呼和喝彩以及那震耳的锣鼓喧天之声,让王谦之面色通红,笑容控制不住,完全保持不住以往的沉稳之姿。
他毕竟是个二十多头的年轻人,已经被这阵仗给弄得晕乎乎了。
跨马游街的“进士”即使有两百人,最显眼醒目的还是排在最前面的三个人。
不只是路边落榜的学子和二百名以外的学子们羡慕他们,排在身后同样享受欢呼的学子们在心中也难掩歆羡。
不过他们也很满足了,徐康、向飞晋二人各个激动得咧着笑,朝周围不断挥着手,牙豁子都笑了出来。
原本还等着问王谦之等人“夸官”为何物的几个族兄弟和向飞章都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不需要王谦之等人告知,他们也知道“夸官”是什么了。
他们紧紧盯着街道之中风光的学子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只差一点啊,要是他们再努力一些,说不定也能变成这些人中的其中一员了。
羡慕,太羡慕了,羡慕得他们恨不得重回一个月前的答卷之日,重新再考一遍。
“这个王谦之……”向飞章酸溜溜地道,“你们看他笑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咱们认识他这么久,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啊。”
等夸官结束之后,两百名学子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与风光之中,林田又告诉了他们一个意外之喜。
这次所收入的一千名学子之中,前两百名可以进入闻国的中枢政务机构——政事堂为官,在闻公身边为闻公服务。而剩下的八百名学子则需要深入基层,从郡县官员开始做起。
这完全是喜上加喜,这一日的经历太过难忘,王谦之回到周府的时候都没从喜悦之中回过来神。
族兄弟和好友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连声追问:“夸官之后,闻公府又和你们说了什么事?”
徐康最先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嘿嘿笑着将他们可以去政事堂为官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这会儿连几位年长的族兄弟都控制不住嫉妒了,“你们这般也太令人生羡了,竟然能直接进政事堂,那可是政事堂啊!”
向飞晋连忙道:“最令人羡慕的还是王兄,你们可见他今日跨马游街的威风了?”
几个人都看向了王谦之,七嘴八舌地询问王谦之感觉如何。
王谦之面色镇定,云淡风轻地道:“还不错。”
瞧他这样子,众人对视一眼,皆想起了他今日游街时的傻笑,顿时不约而同大笑了起来。
次日,这些新上任的官员便领到了各自的任命。
该深入郡县的便深入郡县,进入政事堂的也有老人带领。新官员慌乱了一段时间,很快便上手了。
在政事堂中担任官职的学子不提,深入基层的新任官员都被元里任命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那便是统计户籍和丈量田地。
这是一件繁琐又劳累的事情,但元里却很放心将其交给新上任的官员。因为这些学子初担任官职,正是热情有劲的时候,即便是觉得疲惫,也会为了给元里一个好印象而做得尽善尽美。
元里也一直没有忘记开启民智这件事。
战场上受伤不重的伤兵都被他派往了村子之中担任最基础的村长一职,从低往上教导百姓们识字数数,元里的要求不高,初步目标便是让百姓知道怎么数自己的年龄,怎么认简单基础的字。
他们甚至不需要会写,只要学会认、读便好。
转眼之间,便到了初冬来临之际。
元里照常让农闲在家的妇人赶制了一批冬衣冬靴,让冀、幽、并三州的将士们及时换上了保暖的衣物。三州士卒刚把衣物拿到手里,鹅毛大雪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一夜之间,外头的水缸都结了冰。
寒流来势汹汹,楚王府里的仆从病了好几个。元里干脆给他们放了一个年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大早上的,楚贺潮和元里起身穿好衣服去外头小跑了几圈,因为天气太冷,他们也不敢久留,跑完就赶紧回来了。
洗漱的时候也是待在屋子里,楚贺潮舀了一勺凉水刷牙,元里看到后说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凉水刷牙。”
他皱着眉,捏着楚贺潮的后脖子肉,“你是想要老了后变成没有牙齿的小老头吗?”
楚贺潮又换了温水,“行行行,知道了。”
他瞥了元里一眼,故意叹了口气,“越来越啰嗦了。”
元里看着他翘起来的嘴角,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是不笑还差不多。
男人就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下一瞬便笑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但我就喜欢你管着我。”
元里没忍住笑,笑骂道:“滚蛋。”
寒冬之时的政务少了许多,再过几日便可休息了。他们今日无事,元里闲得无聊,弄出来了一副扑克,把林田和上门蹭饭吃的袁丛云拉了过来打牌。
几轮下去,大将军和他的副将脸上都被贴上了一条条的纸条,一说话那纸条便哆嗦着要掉。纸条底下,楚贺潮的脸面无表情地板着,双眼盯着手里的牌,看他那样子都能吓哭三岁小孩。
四个人里头,唯独元里的脸上干干净净。他笑眯眯地把牌收拢在袖子之中,游刃有余地欺负其他三个没玩过斗地主的古人。
林田埋头苦思,袁丛云则是一脸严肃,将打仗用来排兵布阵的功夫尽数用在了扑克上。
他们三人才接触到扑克,虽说没赢过几次,但可谓是越玩越沉迷,越玩越起劲,到最后还是楚贺潮凭着意志力拔出了神,注意到了屋外的天色,“该用晚膳了。”
林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把脸上的纸条拽下来,告罪去准备晚膳。
袁丛云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里的纸牌,“这东西有趣啊。”
元里笑了笑,“打磨时间时不错,但也不可沉迷其中。”
“闻公说得是,”袁丛云连连点头,又笑了,“我们三人可打不过你一个。闻公这英勇之姿,可让我开了眼界了。”
元里打趣道:“袁大人这么奉承我,让我都不好意思再赢你了。不过袁大人今日怎么想来楚王府了?难不成是找将军有事商谈?”
他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袁丛云当真点了点头,“闻公,将军曾命我用您之前给我们的那份草原地图做成了沙盘,如今这沙盘已经做好了。我来这,就是为了把沙盘拿给您二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