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川眼神忽然变暗,语气落寞:“嗯。”
程梵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不擅长安慰别人,但陈奕川的伤心好像也是因他而起。
程梵无措地纠结着,片刻,他从肩膀摘下猫猫,抓起陈奕川的手将猫猫放在他掌心,“猫猫送给你,别难过。”
陈奕川看着小猫复杂的笑了:“你不是很喜欢它?”
程梵眼尾挑起:“一般般吧。”
陈奕川将小猫放进口袋里:“谢谢。”
不远处,谢崇砚站在车旁已经很久。
大约是在程梵和陈奕川出来之前,他便站在这里。
今晚公司一堆烦人的要务,他处理时从秦秘书那里得知微博爆料的事情。
懂行神探这个人,谢崇砚最近一直在查,原本还模糊不定,有了录音的佐证他更能确定这个人是程安。
担心程梵难过,他从安晴手中要来程梵的通告地址,紧赶慢赶在程梵离开前到达Elegance总部。
可陪程梵走出来的,还有陈奕川。
谢崇砚难以准确形容目前的心情,这种心情难受又复杂,从心底蔓延着丝丝酸涩。
他站在程梵正对面,静静看着他。
程梵和陈奕川下楼梯时,看见谢崇砚的身影。他小跑过去,疑惑问:“你怎么在这?”
谢崇砚轻声答:“等你下班。”
程梵咕哝:“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谢崇砚:“微信问了你,你没有回,猜测你在忙。”
程梵扫了一眼身上的外套,心虚地脱下来:“我本来计划和陈奕川去吃饭,不然我们取消吧。”
谢崇砚看他:“不用,你们去吧。”
程梵眉头一皱:“你不会生气了吧。”
谢崇砚淡淡道:“没有。”
这时,陈奕川走过来:“今天正巧碰见小梵,我便邀请他一起吃饭。既然谢总来接小梵,不如我做东,咱们三一起吧。”
谢崇砚礼貌拒绝:“我在公司吃过饭了,你们去吧。”
说完他转身,上车离开。
程梵抱着衣服,呼吸渐渐急促。
他郁郁望着谢崇砚离开的方向,脸上闷闷不悦。
“走就走,我不会哄你的。”
陈奕川有些为难:“谢总是不是生气了。”
程梵下巴绷紧,染上几分烦闷:“他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也没干什么。”
陈奕川询问:“需要我和他解释吗?”
程梵冷哼:“不需要,我们去吃饭。”
吃饭时,程梵明显心不在焉,牛排用刀切了好久都没切断。
陈奕川看得实在难受,接过来替他切好:“吃完饭,我送你回家,你们俩好好聊聊。”
程梵手掌托着下巴,闷闷道:“我不跟他聊,他自己愿意生气就去生气。”
陈奕川忽然笑了,内心评价程梵的嘴硬。“对了,微博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帮忙吗?”
程梵缓缓摇头:“不用,安晴会去处理。”打开手机,他才发现那热搜居然不见了,想必是安晴已经处理完毕。
陈奕川送他回家时,偶然路过谢氏大楼,程梵瞥了一眼,瞳孔微敛,连忙道:“停车。”
车辆靠边停住,程梵推开车门,轻轻抬头。
谢氏大楼LED巨幕灯上,程梵两字格外醒目。
陈奕川低吟:“谢总有心了,估计和微博上的事有关。”
程梵解释:“微博上的录音,是我故意那样说,被有心人利用。”
陈奕川了然:“那还是尽快解释比较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程梵抬头评价他:“你真是个好人。”
陈奕川笑笑:“谢谢。”
回家的路上,程梵再一次在世贸大楼上看见自己的名字,紧接着谢氏旗下的酒店、地产、工业地标,每经过一处,都能看见他的名字被标在醒目的楼体上。
程梵靠着车窗,拿出手机,在考虑要不要给谢崇砚拨打一通电话。
很快,陈奕川将他送到家门口,和陈奕川告别后,程梵推开门,径直走上二楼。
站在谢崇砚门前,他犹豫很久。可待他扣响卧室门时,里面却没有回应。
陈叔从三楼下来:“谢总今天回来很早就睡了,我听着他的声音有点感冒。”
程梵点头,慢吞吞挪动脚步:“那他吃药了吗?”
陈叔:“应该吃了。”
程梵离开后,门外没再有动静。谢崇砚坐在房间里,面前是两人的结婚协议,上面洒着对面路灯映射进来的尾光。
回想起上次两人签订协议的时候,好像也就在半年前。
记忆中,他的承诺仍然清晰。
他答应给程梵当新婚证婚人。
回来后,谢崇砚一直未出门,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假设程梵有一天真的带着能共度一生的人邀请自己当证婚人,他恐怕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谢崇砚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手指间,自嘲笑了。
一个陈奕川出现,便让他一败涂地,倘若程梵以后真的喜欢上别人,他可能会崩溃吧。
另一边,程梵钻在被子里,始终没有入睡。谢崇砚没有过来陪他,他害怕。
打开微博,许多人都在讨论谢氏大楼LED屏幕的事情,程梵随意看了几条留言,有好的也有杠精。
大概确实像陈奕川说得那样,谢崇砚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微博的流言吧。
这时,安晴发来微信:叮咚!小梵,好羡慕你啊~谢总把你接回家了嘛?我看见那些建筑上你的名字啦,再一次感叹谢总的温油~
程梵询问:“你怎么知道他来接我?”
安晴:“啊?谢总知道微博的事情很着急,安排公关后,怕你难过,特意去Elegance总部接你。他没接到你吗?”
程梵:“接到了。”
安晴:“那就好~”
程梵放下手机,彻底睡不着觉。谢崇砚今天怎么像个闷葫芦,有什么事也不和他说?
还有两天,就是谢崇砚的生日。他干脆下床,准备生日礼物。
一直到凌晨三点,程梵疲惫躺上床休息。
第二天早晨,程梵下楼和谢崇砚一起吃早饭。
两人彼此之间很沉默,默契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
谢崇砚手机不停震动,微信群聊得火热。
项枝:明天是崇砚27岁生日,打算怎么过?
方裕臣:27岁大寿,怎么也得隆重庆祝一番。
林羽潭:等你们安排,崇砚都30岁生日了。明天徬晚六点,我包下了整座山庄,为崇砚庆生。
项枝:厉害了@谢崇砚,准时参加。
谢崇砚:嗯。
“你先吃,我去上班了。”谢崇砚打好领带,提着笔记本准备离开。
程梵在身后喊他一句:“谢崇砚。”
谢崇砚停下,转身问:“怎么了?”
程梵蹙眉:“陈叔说你明天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谢崇砚眸色平静:“羽潭订了山庄,一起去吧。”
程梵:“我明天可能有工作,去不了山庄,在家里等你吧。”
谢崇砚淡淡道:“好。”
一直到第二天,两人彼此心照不宣,未曾交流一句话。
下午谢崇砚还在工作时,林羽潭便提前在他办公室等候,大有怕他不参加的架势。
谢崇砚没心情,整理两份文件后,给程梵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他今天是否有空。
但程梵说徬晚有课,无法抽身,暂时不去山庄。
谢崇砚情绪明显低落,但语气平稳:“好好上课。”
程梵:“嗯。”
路上,林羽潭见谢崇砚兴致缺缺,好奇问:“怎么了?是因为程梵没来吗?”
谢崇砚靠在车椅上,以沉默应答。
林羽潭安慰道:“没关系,今天程梵不来也挺好的,我叫了很多朋友,晚上能玩嗨一些。”
谢崇砚面露不悦:“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太多。”
林羽潭急忙解释:“放心吧,今天来的人都是你熟悉的,没有生人。大家听说你要举办生日派对,嚷嚷着要来送礼物,我总不能不让他们参加吧?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谢崇砚没再反驳。
沿着山庄小路走,周围绿植茂密,各式各样品种的花漫山都是,争奇斗艳。
林羽潭邀功:“这地方我租下三天,够大家玩的,花了我好多钱。哥们够不够意思?”
谢崇砚懒懒看他一眼:“嗯。”
举办生日宴会的主会场已经就绪,谢崇砚进来的一刻,所有相熟的朋友拿着礼花炮,欢呼道:“生日快乐!”
谢崇砚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庆祝,淡声朝大家礼貌道谢:“有心了,谢谢。”
项枝拿着香槟:“山庄附近的海域我已经报备,想垂钓的可以乘坐游轮出海。”
方裕臣欢呼:“今天真不错。”
谢崇砚已经结婚大家都知道,但他独自前来,没有一个人问程梵为什么没跟着。
大家陆续入座,项枝朝谢崇砚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肯定喜欢。”
方裕臣好奇问:“肯定喜欢?这口气真大,崇砚要不喜欢怎么样?”
项枝挑眉:“不可能,他百分百喜欢。”
悬念空前高涨,项枝拍拍手,黑漆漆的对面忽然亮起灯,一个大型圆台展现在众人眼前。
灯灭,乐响。
灯亮,影至。
随着古筝乐声起奏,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男生出现在舞台中央,手臂轻盈随乐音起伏。
音乐好似在讲述一个故事。
关于初恋的故事。
男生黑发如墨,手持红线,光亮潋滟间,桃树上的红衬的他肤白如雪。
他的面前,是一轮明月。
这个故事的最初,小公子情窦初开,在这段感情中沉沦。从他雀跃的步伐,很容易解读他的情绪情感。
红线落在地上,小公子的每一个下腰、单手撑地拾起、再起身,轻松自如,体态轻盈。
红线在他的手上,逐渐汇聚清晰。
那轮明月就像是他的感情寄托,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
明月下,小公子敛着湿蒙蒙的眼角。
这一刻,大家也清楚看见他的本尊。
是程梵。
诧异又惊喜的情绪在谢崇砚原本淡然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下一段乐声变得紧凑,随着快速旋转,一身素雅白衣秒变华丽红色锦袍,俊美绝伦。
这红色锦袍上面镶着喜字,是婚服。
风姿秀逸,脚步轻快,程梵眼角勾着春风细雨般的浅笑,像刚陷入恋爱的稚嫩少年,带着对爱情的憧憬。
节奏声愈来愈激烈,锣鼓声在四周盘旋,程梵邀着明月,在月下起舞,90度弯腰转圈,脚步越来越快。
红色婚服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明艳特殊。
台下的所有人几乎都看呆了。
“这是程梵自己创编的舞蹈。”项枝朝众人介绍,见谢崇砚没反应,用手臂碰了碰他:“采访一下,你在想什么?”
谢崇砚手指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喉结滚动:“我在想,证婚人可以抢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