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梵心神微动, 轻轻撩着慵懒的笑意,坐在谢崇砚腿上。他曲着膝,脚心搭在谢崇砚手上:“帮我上药吧。”
手掌一寸一寸抚着他的脚,谢崇砚压着眼底的炽热, 拆开药物包装, 替程梵敷药。
程梵轻轻倚靠在谢崇砚胸膛前, 头发凌乱, 发丝摩挲着他的喉结,慵懒闭眼。
扰人心弦的痒乱着谢崇砚的理智,手指拿着棉签, 他强迫自己专注。
上完药,谢崇砚环着程梵的脚踝, 凝着他:“要去睡觉吗?”
程梵点头,但没有动的打算。
谢崇砚轻松将他抱起,走到床边:“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
程梵头枕在在枕头上, 手臂仍然环着谢崇砚的脖颈,迟迟未松手。
无奈,谢崇砚俯着身, 平视着他。
“要走吗?”程梵张了张哈欠:“现在快十二点了。”
谢崇砚沉吟:“明天我有早会,还是现在走比较好。”
程梵松开手, 背身躺着:“那你走吧。”
谢崇砚低声笑了笑,起身时无意瞥见垃圾桶里面的小圆片,眉间微蹙, 过去将它捡起来。
程梵坐起来:“你捡它干什么?”
谢崇砚伸开食指做噤声动作, 细细打量着手中不起眼的塑料圆片。用手掂了掂重量, 里面构造应该是金属。
他轻轻抠开外壳, 瞥见里面的字母hy。
紧紧一瞬间,他心脏骤停。将东西握在手心环顾四周,迅速找到屋内的带有电磁的电器,将小圆片扔进里面。
陈沐星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出现电磁波的干扰声音,奇怪地凑近收音器。
看着谢崇砚奇怪的一系列行为,程梵走到谢崇砚面前问:“这东西是什么?”
谢崇砚带他回到卧室:“这是窃听器,可能带有定位系统。”
程梵愕然,想起关于酒店偷拍那些不好的事情,严肃道:“是有人偷拍我吗?”
谢崇砚摇头:“hy是国外一家专门做这项业务的公司,普通偷拍者不会耗费如此大的成本用于这里。”
程梵忽然想起:“这个东西是在我的行李箱中被发现,我昨晚扔进垃圾桶中。因为里面带着重要文件,我特意告诉前台今天别进我的房间打扫,所以这东西才留了夜。”
谢崇砚正色道:“从你的行李箱中找出来的?”
程梵:“嗯,而且我发现我的行李箱密码怎么也打不开,昨天重置后,便多出了这个东西。”
一想到程梵独自住在这里一天,又被暗处的人监视,谢崇砚有些后怕:“这个人是冲着你来的。”
程梵垂着眼帘坐在沙发上,不明白此人的意图。
谢崇砚牵起他的手,安慰道:“别怕,既然昨晚行李箱明显有被动过的痕迹,想必是昨晚那个人偷偷潜进你的房间。我现在安排人去调监控。”
程梵点点头:“行。”
谢崇砚走之前依旧不放心:“梵梵,穿上衣服,跟着我吧。目前不要独自留在房间,我不放心。”
程梵很快随他一起前往酒店监控室。
酒店在向阳地产名下,项枝和他们老总非常熟悉,经常一起喝酒。得知谢崇砚遇到问题,向阳董事长亲自接待,陪同他们一起查看监控室的情况。
监控中大概下午六点的时候,程梵门前出现陈沐星的身影。紧接着服务人员推着清洁车拨打前台电话,确认后用卡推开房间。
已经消失的陈沐星再次出现在监控内,跟着服务人员一起踏进程梵房间。
是谁已经明了,谢崇砚紧紧绷着下巴,“对准这个人的脸,把他的行动轨迹调出来。”
监控人员点头,将有陈沐星的监控一一调出。
电梯拐角处,陈沐星并没有离开,而是手中攥着什么东西偷偷朝程梵房间打量。
向阳集团董事长问:“谢总,需要报警吗?”
谢崇砚沉吟:“监控片段发给我,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重新回到程梵房间,谢崇砚与程梵在卧室轻声交谈。
程梵厌恶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恶心我。”
谢崇砚:“我已经派人去查他最近的动态,最晚明早之前给我。在查清楚前,我暂时留在这里陪你。”
程梵叹息:“好心情全部被他毁了。”
谢崇砚思索着:“陈沐星监控你的行为我觉得并不单指这一件事,他可能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如果这件事不斩草除根,难免你以后会受到伤害。我先让陈奕川过来吧。”
程梵抬头:“已经很晚了,让他明天再来吧。”
谢崇砚倪着程梵:“你还挺心疼你哥哥。”
程梵意识到他在吃醋,故意道:“我亲哥哥,我不心疼他,心疼谁?”
谢崇砚莞尔:“按照这个道理,我算不算是你的亲老公?”
程梵脸蓦地红了:“不算,顶多算协议老公。”
提起这件事,程梵想起那份协议。他从行李箱中取出:“我那天找出来,看到一半没看完,本来想住在酒店无聊时看一看详细条款这才带过来。眼下,我觉得陈沐星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谢崇砚逗他:“没关系,假的变成真的不就可以了?”
程梵耳尖带着羞意:“谁要跟你假戏真做。”
这个晚上,谢崇砚陪着程梵一夜没睡。陈沐星的事情让他毛骨悚然,如果一连串能抓出陈沐星在暗中所有的爪牙也算庆幸,但不免让谢崇砚后怕担忧。
万一他今天没来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程梵照常录制综艺,但身后隐隐约约跟着几名一米九的健硕男士,这是谢崇砚派来保护他的保镖。
陈沐星碰见他到没什么异样,照常打招呼,带着虚伪的善意。
酒店里,陈奕川已经赶到,在得知陈沐星的所作所为后,勃然大怒。
谢崇砚低声道:“你先冷静,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查出他究竟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使坏,暂时避免打草惊蛇。”
陈奕川绷着脸:“我陈家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么害我弟弟?”
谢崇砚:“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他的为人。”
陈奕川:“我之前以为,他是单纯虚荣犯坏,爱慕虚荣贪恋财富,但我没料到他会这么恶毒。”
谢崇砚将陈沐星的流水交给他:“前些天,陈沐星得到中信典当行的5000w资金,其中有3000w流入程淑惠妹妹的账户中。”
陈奕川:“和我们猜的一样,他们在合作。等等——”他诧异道:“陈沐星的所有零花钱我全部冻结,他从典当行获取的5000w?岂不是…”
谢崇砚眸子深邃:“嗯,应该是卖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让陈夫人清点一下家里贵重物品吧。”
陈沐星的行为令陈奕川匪夷所思到可怕,他没料到当年那个带着他妈妈走出伤病的人会变成这样。
他既愤怒又心寒,为他们陈家不值得。
“程家父母蹦哒得太久了,是时候解决掉。”谢崇砚起身:“我派了五名保镖全程负责梵梵安全,接下来我打算回去找程家父母一趟,彻底了结这件事。”
陈奕川神色阴翳:“程家父母么?是时候该跟畜牲不如的人贩子算一算总账了。”
下午,程梵还在录制节目,两人开车离开。路过程梵录制的游乐园,谢崇砚特意向里面望去,虽然没见到程梵,但看见他安排的人手守在外面,心中放心许多。
谢崇砚手搭在方向盘上,眉间深思,一言不发。陈奕川看了他两眼,低吟:“崇砚,谢谢你当初和小梵联姻,也谢谢你愿意保护他。”
谢崇砚声音低沉:“分内之事。”
陈奕川早先听说过谢崇砚的为人,在他们豪门圈子内,分为两种。
一种是白手起家,将企业带成世界五百强,成为富一代;另一种是子承父业,父辈积累的财富为后辈遮阴。
很明显,谢崇砚属于第二种。
所以对于谢崇砚的能力,陈奕川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直到来滨潭后,与他合作相处,他发现谢崇砚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与手段。
程梵能和他在一起,他也放心。
很快,两人回到滨潭市。在陈奕川的要求下,谢崇砚带他来到程家被扣压的几艘货船前。
谢崇砚问:“你打算干什么?”
陈奕川:“里面的货物有问题吗?”
谢崇砚:“其实没问题,但我用一些制度文件卡了他们几个月。”
陈奕川若有所思:“我在想,无期徒刑太便宜他们了。”
谢崇砚:“你想从这批货物中入手?”
陈奕川:“非法买卖、运输、生产违禁物品和拐卖儿童罪加在一起…你觉得呢?”
谢崇砚心领神会:“可以。”
处理完一系列的事情,陈奕川与谢崇砚来到程家藏匿的居民楼。
程淑惠刚刚收到妹妹打款来的1900w,心神不宁,感觉有大事发生。
她订好机票,准备带着老公和儿子移民出国。
有人敲门,她打开后想关上已经晚了。
谢崇砚望着满地的行李箱,与陈奕川走进去。
程淑惠阻止:“你们俩要干什么?擅闯民宅是违法的!”
谢崇砚视线落在行李箱上,“砰”地抬脚一踹,行李箱在地上滚动。
他声音清冷:“程夫人,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家?”
“妈,我们真的要走吗?”程安从卧室不情不愿拖着行李出来,看见谢崇砚后一愣,心虚看着父母。
陈奕川看他们的眼神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擅闯民宅违法?那拐卖儿童呢?程淑惠,这么多年你折磨我的弟弟,这笔账,我们该好好算一算了。”
程淑惠愕然抬头,语无伦次道:“你…你知道了?”
陈奕川站在她面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产生极大的压迫感:“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别的。比如你们家在收养阿屿之前,也曾拐卖一个男孩儿,但仅仅一周,便把男孩儿抛弃。又比如,你们利用影院洗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还有,你们这些年逃的税,干的那些非法手段,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知道!”
拳头上的青筋凸起,陈奕川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怒火,冷冷道:“你们利用算命名义,这么多年拐卖多少三四岁的孩子提供给迷信的有钱人,这些缺德的勾当你们心里比谁清楚!这些罪名加起来,够判你多少个死刑了!”
事情败露,程淑惠恐惧地跪地:“陈总,看在我这么多年抚养梵梵的苦心上,放我们家一条生路吧!”
“苦心?”陈奕川一脚抬起,程淑惠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所谓苦心,便是费尽心机喂给我弟弟毒药,试图让他变痴傻?这点苦心,你留着自己享用去吧!”
程淑惠趴在地上痛哭,程父跪在一旁,嗓子沙哑抹着眼泪。
程安攥紧行李箱扶手,偷偷看了一眼门外,刚跑两步,被谢崇砚单手拽回来,按在墙上。
程安吓破胆:“都是我父母造的孽,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淑惠哭得眼泪模糊,在地上缓缓爬到谢崇砚脚底,“谢总,你放我儿子一条活路吧,我们做的这么些事,他都被蒙在鼓里!他是我们的命根啊!”
陈奕川朝他吼道:“你的儿子你知道保护,我的弟弟就是草芥是吧!你喂他药的时候,有想过他也是别人的命根子吗!”
谢崇砚情绪还算冷静,对程淑惠说:“我可以给程安一个机会,但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程淑惠哽咽着:“您说!您说!”
谢崇砚打卡手机录像功能,问:“陈沐星为什么给你转账3000w?你们俩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程淑惠呜咽:“我们家破产,想移民海外没有资金,于是我找到陈沐星告诉他程梵的身世,并威胁他如果不给我转账,我就告诉陈奕川这件事。”
听到这一切,陈奕川脸色铁青。
谢崇砚沉声问:“还有吗?陈沐星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程淑惠犹豫:“他…他还说…”
陈奕川咆哮:“还说什么!”
程淑惠:“还说要弄死程梵,只有程梵消失,他陈沐星才是陈家唯一的少爷。”
谢崇砚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程淑惠摇头:“他没跟我说。上次给我转完帐后,我们没再联系了。”
谢崇砚将手机放回口袋,唤了声秦秘书的名字,七八个保镖迅速跑进来。
“带他们去警局自首吧。”
程淑惠腿软得根本无法站直,只能被保镖搀着,她嘴上碎碎念着:“风水破了,风水破了!我们程家完了!”
程安对程淑惠的疯癫全然不理会,只是愤愤不平,恶狠狠瞪着谢崇砚。
几人上车前,谢崇砚望着程父颓废的模样,没有一丝情绪。
“我们走吧。”
陈奕川点头:“嗯。”
当晚九点,当地警方放出一段骇人听闻的特大型刑事案件。案件涉及广泛,程某某不但涉嫌非法运输、制造违禁物品,还从事洗钱等违法行为,更与迷信团伙作案,参与国内多件儿童人口拐卖。
一时之间,大家瞠目结舌。
紧接着警方确定,程某某为滨潭市知名企业家,从事影院业务。
虽然没有明说,但各大媒体均已确定,此次犯罪嫌疑人为程淑惠以及她的丈夫和大儿子。
刚刚结束综艺录制的程梵,是在片场收到这条新闻的推送。
节目组的所有人都在若有若无打量着他,在身后窃窃私语。
导演正在陪着陈沐星看样片,跟陈沐星聊起这件事:“程家三人算是完了,听说一个死刑,一个终身,一个有期徒刑8年。”
陈沐星扬起眼尾:“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他们程家也算运气不错,送出去一个程梵。”
导演意有所指:“程夫人一人揽下所有罪名,但丈夫和大儿子依然受了牵连,怎么某些人没事?”
陈沐星嘲笑:“您说呢?”
网络上,对于此次特大恶劣案件讨论得火热,其中出现最多的一个词便是程梵。
[程家彻底倒台了,唏嘘。]
[程梵爸妈畜牲不如,居然拐卖这么多儿童,判死刑太便宜他们了!]
[我看案件详情中提到,程家父母貌似还对拐卖的儿童投毒来着,试图想控制人家的思想。]
[果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没底线。]
[简直是恶毒至极!]
[完了,连带着程梵,我觉得他在耳濡目染之下,性格会不会也有问题。]
[楼上有病,程梵父母一直跟他不合,前阵子还闹了很久,他们造的孽,关程梵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