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老远就听到雪觅喊叫的声音,时渊将妖界传来的消息看完后,一挥手,那些传讯字符便在空中慢慢散掉了。
等雪觅推门而入,最后一个字符刚好消失在了空气中。
雪觅先是一个熟练的埋胸而扑,然后动作相当敏捷的爬身而坐,只不过这次爬到了时渊的腿上后,便将脸贴在了时渊的颈窝。
虽一个字没说,但浑身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时渊将他奔跑中纠缠到了一起的头发慢慢顺开,眼睛往窗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龙十七身上扫了一眼,这才道:“怎么了?今日在外玩的不高兴了?”
雪觅在时渊身上窝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果有一只龙血草成精了,渊渊也会啊呜一口吃掉他吗?”
时渊并未询问他为何有此一问,只是认真回答道:“不会。”
雪觅眼睛一亮:“为什么?”
时渊道:“既已成精,便是得大造化的存在,吃了这种精灵,怕终有一日会生出心魔。”
雪觅一把用力的搂住时渊的脖子,两只脚开心的在时渊身上晃荡:“渊渊真好,我最喜欢渊渊了!”
窗外的龙十七这才搞清楚为什么雪觅说讨厌他了,于是连忙扒着窗户表态:“雪觅雪觅,我也不吃了,我保证不吃,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雪觅抱着时渊的脖子扭头看向龙十七:“你说你要吃的,还啊呜一口!”
龙十七:“我那是逗你玩呢,都成精了,我怎么可能会吃,我不吃|精灵的,我什么精灵都不吃,真的真的,我跟你保证!”
雪觅哼了一声扭过脑袋,虽然十七叔对他很好,但他不打算那么快原谅十七叔,至少,至少要等明天才能原谅,如果十七叔以后真的不吃小草精的话。
见雪觅怎么哄都不愿意搭理他了,龙十七叹了口气,只好悻悻地先回了妖神殿,打算摸索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明天再来哄哄看。
等龙十七走后,雪觅这才从时渊的怀里坐直,然后叭叭地将今天去了哪儿,见了什么分享给时渊听。
时渊对他每日所做之事从未查探过,并不是不关心,是知道雪觅出门,身边必然会有人跟着,若出了事,自会有人上报给他,若无事,那他也没必要去窥探雪觅的隐私。
只不过或许是雪觅过于年幼,对外界还处在一种新奇的摸索中,所以每次出门在外面见了什么,回来后就会毫不隐瞒的说给他听。
雪觅跟他说,他便认真的听,不时地回应一些雪觅的疑问,例如今日,雪觅在外遇到的青鹿。
“所以主人犯了错,他的灵兽也要跟着一起受罚吗?”
时渊道:“自然不是,端看其是否无辜罢了,你说的青鹿,一万年前便已化形飞升成仙,在他主人岚川上神败露重伤之际,企图以一己之力抵抗众神,只求为他主人拖延出一丝逃生的机会,所以后来被擒,才一同判下责罚。”
雪觅靠在时渊的胸口,手里玩着时渊的头发:“那渊渊,你觉得青鹿错了吗?”
时渊:“自然是错了,岚川犯下重罪,因己之私,不顾三界生灵,打开了鬼域之境,放出天煞,造成千万生灵涂炭,青鹿不辨是非,一心护主,后被三界审判,并不无辜。”
雪觅还没形成大是大非观,他并未见过一片涂炭是什么样,也想象不出,能见到的是青鹿,能想到的是时渊,所以忍不住道:“那他想救他在意的人,也错了吗?如果是渊渊,我也会拼命救你的,不管你犯了什么样的错,我都会救你!”
时渊微微低头,看着依偎他在怀里的人:“若那错,是让无数人经受灾祸,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成千上万条无辜的性命葬于我手中,疼爱你的妖皇,给你礼物的霓凰,还有那么喜欢你的龙十七,甚至一直照顾着你的落灵,都因我而死,你也救?”
雪觅抬头看着时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的错,那真的好可怕,好残忍。
时渊笑了笑,并未逼着他回答,这种问题对现在的雪觅而言,的确很难抉择,等雪觅以后长大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了,自然会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却不想雪觅在他胸口埋了好一会儿后,才闷闷道:“那我不救你了,我陪你一起,陪你一起受罚,那些死去的人很无辜,我不能救你,可是我舍不得你,那就陪着你。”
时渊轻抚在他后背的手微微顿住,垂下的眼眸教人看不清神色。
夜里,一抹光亮从窗户的缝隙倾洒进来,轻柔地落在床榻上熟睡小崽儿的脸上,黑密的睫毛被拉出一片阴影,白嫩的脸蛋还充满着稚气的肉感。
时渊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雪觅看了许久,最后将指尖轻轻放在了搁在枕头上握着小拳头的柔软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