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方大阵被开天斧劈开后, 道光和公卿相视一眼后,豁然一笑:“此番若我陨落,还需劳烦公卿上神替我收好陨丹, 就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吧。”
公卿也道:“若我陨落,我的陨丹麻烦你替我给云初吧,这小子钟情雪觅, 可惜被拒绝后哭哭啼啼跑回来,只要雪觅一日未结道侣, 他怕是一日都不能死心, 若今后能求得龙心,以陨丹为聘,倒也算是一点竞争力。”
两人笑着安排着各自的身后事, 手上也没闲着, 收好开天斧后, 联合着双方的神力,直接拉开空间的壁障, 一跨脚, 就来到了鬼域之境。
但是他们所预想到的爆发场景并未发生,整个鬼域之境透着一股安宁的寂静,四周灵光飘散,充满着生机之力,道光抬手捕捉了一点灵光, 随即奇异地看向公卿:“这是一股陌生的神力?”
两人觉得此事有异,立即一个瞬移来到了鬼眼处。
星茴时渊等人都在, 一见到道光和公卿, 星茴立即走了过去:“四方大阵可处理妥当?”
公卿点头:“不负所托, 这鬼眼?”
星茴朝着正在召唤生机试图保存下那一丝神魂的雪觅看了一眼, 道:“是巫神祭天,巫神早已算到三界浩劫,当年以身殉道开辟三界时,留下了一丝神魂,如今以后嗣之身再次殉道,调动大地之力,彻底封闭了鬼眼。”
巫神殉道了上百万年,当年他的原神早已化作这三界的生机和力量,如今被血脉和魂力激发,催动整个大地之力,再次护下了三界众生。
道光满心复杂:“竟是巫神。”
本以为定然会有一场不小的伤亡,谁曾经,已经陨落了百万年的巫神,至今还护着苍生万物,这便是上古之神啊。
公卿微微蹙眉:“雪觅这是怎么了?”
星茴轻叹了一声:“巫神的后裔,是雪觅的好友。”
道光和公卿顿时沉默了,以一人之力平定浩劫避免了生灵涂炭这自然是好事,但当牺牲的人是自己的好友,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道光上神道:“此鬼眼可是彻底封闭?”
星茴点头:“目前来看是彻底封闭了,其他几处带有煞源之地的消息还没传回来,我已经命人去查探了,不过这里暂时会留下久黎上神镇守,我与其他几位上神打算上去天宫。”
公卿道:“那我们速速前去,我倒要问问天帝,此番作为到底是为何!”
早前他们虽然心中怀疑,但并无实质证据的认定这一切都是天帝所为,但在他和道光破除四方大阵时,上界众神已经交起手来,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都交上手了,定然是天帝有异了。
雪觅没办法以这一丝神魂复活乌空空,但他可催动圣灵诀,调动生机保全这一丝神魂,暂时将乌空空的神魂封印进灌输了满满生机的灵珠中后,雪觅将灵珠交给了北穆:“只要她神魂还在,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她,你守好她去妖神殿等我。”
北穆小心的捧着灵珠,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雪觅擦干了眼泪走到时渊旁边,他也要去三重天,这一切都是因天帝而起,不看着天帝伏诛,他岂会甘心。
时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牵着他的手一个瞬移离开了此地。其他众神连忙跟上,只剩魔族的久黎留守在原地。
一来到三重天,雪觅就看到天帝已经被众神用神力束缚在半空之中,头上的金冠散落,威严的上神模样不复存在,身上更是血痕斑驳,明显是经过一番争斗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而一旁的青鹿同样伤痕累累,手上的神剑还在滴落着鲜血。
雪觅连忙朝着青鹿跑了过去:“青鹿!”
青鹿朝他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炙热又温柔:“雪觅,岚川的仇,我报了。”
他是第一个上到天宫的,得知时渊将雪觅带走了,便再无顾忌的直接与天帝动起手来,他所带的妖兵也与天兵激战起来。
虽然他成神不足千年,但拼着心中那股信念,短时间内也与天帝交斗的不相上下,险些落败前,妖皇等人也赶了过来。
众神一到,天兵立即停手,任由天帝如何命令都不再听从。
至此天帝已知大势已去,他为何暗中筹谋,不就是知道若是对上众神,他就毫无胜算,因此才会埋下种种暗线,以三界浩劫之力除去那些挡路的上神。
结果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发展成了今天这番局面。
天帝知道此局唯一的破解之法只有他应一场天帝劫,可这劫他如何能应。
不甘心啊,当真是不甘心。
看着这一个个嘴里喊着三界大义,却无比虚伪的众神,天帝低低笑出声来,四方大阵应当是破了吧,开天斧落于妖皇手中时这结果他就算到了,但鬼域之境,唯有神骨可镇压,所以这一局,还是他赢了!
就在天帝想着如今的下界将会是怎样一番阴煞漫天的场景时,星茴走到妖皇旁边道:“下界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说着看向天帝:“四方大阵已经破除,鬼域之境也彻底封闭。”
众神还没反应过来鬼域之境彻底封闭的意思,天帝便吼道:“不可能!”
鬼域之境是三界唯一的缺口,除非以众神殉道镇压,否则不可能封闭!
其他上神也有些疑惑:“彻底封闭?”
星茴点头,将巫神之事又说了一遍,众神顿时心头一片复杂。
当年以身殉道开辟了三界的神,过了百万年还以后嗣之身护持着整个三界,而如今的天帝,却为了一己之私恨不得毁了三界,这何其讽刺。
乌诀看向天帝:“如此笃定不可能,看来四方大阵之事当真是你所为,你已是天帝,三界至尊,毁了这三界于你有何好处?”
天帝一脸讽刺地看着乌诀:“三界至尊?我何时是至尊了?你们看看,我连这群天兵都号令不动了,还三界至尊?!”
乌诀面色森冷:“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他们是天兵,却也是他人子,他人夫,他人父!你要毁了他们安身立命之地,他们如何能听从!”
三重天的云层乌暗了下来,雷弧在天帝身后的云层中游蹿,困锁着天帝的神力力量外泄,致使天帝的衣袖翻动,长发乱舞。
此时的天帝哪里还有半点身为上神该有的浩然之气,一身邪魔之气,形如恶鬼。
看着天帝此时的模样,乌诀叹了一声:“后霄,你可记得当年天帝令为何择你为主,你可还记得,你当年那番要还三界清明天之言?”
一声后霄,这久违不曾被人喊过的名字,令天帝有一瞬间的晃神,时日太久,久到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名字,从执掌天帝令那一刻开始,天帝二字,便成了他的一切。
坐上了那高高的帝位,他也是有过远大抱负的,他也想过让三界上下再无不公,也想要这世间变成他内心所想的美好样子,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是众神都可凌驾在他之上时,是他执掌天帝令却毫无话语权时,是妖界众族只认妖皇不认天帝时。
他是天帝,却连这小小的三重天都掌控不了,众神领域是他无法插手之地,那些世家大族有着各自供奉的上神,对他恭敬却不会听从。
他能管什么呢,管三界晴雨,四季轮替。
就连当初玉林园之事,在不知雪觅身份时,他也只能惩罚天宫学徒,却连时渊宫中的一个小童都处理不了。
他是天帝啊,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想要这三界地位分明有什么错!为仙者,为神者,为帝者,合该拥有着各自本该有的力量!
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妖界,便能与整个三重天界线不分!
天帝看向乌诀:“妖界混乱,仙神可入,那与这天宫有何区别?妖就该有妖的样子!而不是自成一界!否则要这三重天有何用,要这天帝令有何用!”
妖皇面色沉沉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想毁了妖界的原因?”
天帝双目赤红,看着妖皇的眼神是一种扭曲的恨意:“不该吗?身为妖,那就不该与天神相提并论,有三界划分,那就该分得清主次尊卑!而不是区区一个妖皇,便能越过天帝去!”
妖皇:“为此你不惜毁了三界?”
天帝大笑出声:“我不过是让这三界重新定下秩序,一个本该有的秩序,不破不立!”
一个已经执念成魔的人,那是无法说通的,三界该有怎样的秩序,大道自然会轮替出来,而不是人为定下。
乌诀看向众神道:“将后霄幽禁禁幽园,诸位可有异议?”
虽然鬼域之境已经封闭,不再需要通过锁神链传输着神力镇压,但他们可重新结下大阵,以后霄的神力去滋养大地,直到他神力枯竭,神魂破散而止。
众神对于这判决自然是没有异议,若是求下天罚,也不过是一场魂飞魄散,闹得三界如此混乱,险些又要诸神殒命去镇压鬼域之境了,岂是一场天罚就能清算的。
判决落下,即刻执行,后霄如何挣扎反抗都是徒劳。
当年被后霄算计的岚川造成鬼域之境爆发,是因为后霄在一旁遮掩,谁都没想过岚川会动手鬼域之境,众神反应不及,一时间无法赶到鬼域之境阻止,唯有镇守的几位上神联手抵抗。
这中间怕是也有后霄的手笔,才会让岚川险些打开了鬼域之境,以至于最后陨落了上神才平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