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帝神魂消散之际,天帝令在半空中震颤起来,星河中密布的乌暗云层散去了一些,但雷弧再次聚集,一道雷劫直直朝着岚川劈打了过去。
众神震惊,尤其是已经快要魂飞魄散的天帝,见状更是惨笑出声:“天命,这果真就是天命!”
这一瞬间,妖皇顿时明白了为何天帝会想要毁坏岚川的姻缘,让岚川与龙族反目:“岚川是下一任天帝的继位者,所以你才在天命石上抹去玄诗的名字,后霄,你当真是为达目的罔顾苍生!什么不甘龙族为大,你不甘的是失去天帝之位!”
后霄看着掌令仪式的雷劫,脑中突然回想起当年他封神接掌天帝令时的场景,那时他想的是什么呢,是要三界太平,世间清明。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后霄已经记不清了,但他不后悔,他只后悔不该念着那最后一丝的仁慈,若是早日开启四方大阵,那才是他想要的三界,妖就是妖,神就是神,该是什么身份,就该在什么地方!
最后神魂消散之际,他看到岚川雷劫散去,金袍加身,天帝令重新认主,最后又是一声嘲讽的笑。
天命天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天道的制衡和傀儡罢了。
当后霄的神力彻底消散,一道命星从天空落下,一枚陨丹静静躺在阵法之中。
天上的金光显现,神音回荡,天宫的景象显露在天幕之上。
众人震惊,这是换了个天帝?
很快妖皇直接命人将前任天帝的三子拿下,直接压去昭刑台请下天罚。
是无罪还是有罪,全看天罚是否可过了。
三位皇子极其发懵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不明白,这不到一天的时间,毫无预兆,父皇陨落了,帝位换人了,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他们完全不清楚,就因为帝位换人了,所以他们还要承受天罚?
就在三人试图反抗时,乌诀将后霄应劫的场景投放到了天幕上,前任天帝的罪行就该被世人所知,否则今后只会惹出众多猜疑,于新帝稳固帝位不利。
要说没想到他们的父皇有此野心那是不可能的,身为帝子,平日里受到他的栽培,日日相处,又怎会没察觉到一丝半点儿。
但为了达到真正的统一不惜覆灭整个下界,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无法反驳父皇所为之事,心中有愧,甘心认罚,唯有三皇子心里不甘极了,这些事与他无关,为何要他来承受天罚之刑。
然而这天罚本就是根据自身罪行落下,三皇子当场被劈的魂飞魄散,大皇子和二皇子虽然也没能逃过雷劫刑罚,但至少保下一命。
岚川道:“抹去你二人的修为神念,投入轮回池,一切将会是新的开始,你二人可愿意?”
两人跪地磕头,他们身为前任天帝之子,在他们父亲做下那等事后,能有一场新的开始,已是极大的幸事了。
天宫易主,一切都是忙忙乱乱的,后霄为帝多年,身边自是不少心腹,那些人岚川不可能再用,好在很快玄诗也上到天宫,还有参与了此次事情的众位上神相助,很快三重天重新落定下来。
原本天帝是天族出生,天族之人多少会有些优待,如今岚川是人族的上神,一些天族世家自是不可能那般轻易信服于他。
但随着乌诀将后霄之事公之于众,那些原本心怀不甘的天族世家瞬间小心翼翼起来,这时冒头,怕是会被视作前任天帝的余党,得不偿失。
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善后收尾,但最重要的依旧是目前还未破除的四方大阵。
大阵好破,开天斧在手,破除四方大阵并非难事,但鬼域之境却不是那般好镇压的。
若是不破阵,即便现任天帝是岚川,那也不可能保证没有前任天帝的余孽作乱。
最后乌诀看向妖皇:“若是以飞升台镇压,你觉得是否可行?”
飞升台那处结界,当时可是凭借着众神之力,还消耗了前任天帝不少修为才稍微破开了一丝缝隙,那一丝缝破开后,隙瞬间便再次合拢,不可谓不坚固。
若此结界能笼罩在鬼眼上,这般强大的结界,何愁无法镇压整个鬼域之境。
妖皇道:“飞升台是承托三界相连的通天梯,这结界才会如此坚固,若能将飞升台镇压在鬼域之境,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通天梯再无飞升台支撑,只怕三界飞升的通道将会闭合,到时候众人只怕无法再飞升了。”
岚川道:“飞升和下界覆灭,如今看来只能二选其一。”
八陵上神闻言开口道:“若是只能如此,那就断了飞升的路,世间总有圆法,总有一天,会有新的机缘开辟出飞升之道,若是下界覆灭,那才是涂炭苍生。”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时渊道:“飞升通道倒也未必无法被取代。”
众神转头看向他,岚川道:“你有解法?”
时渊一伸手,两样物件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一块天命石,一截扶桑木。
众神微愣后很快明白了时渊的意思,以天命石为飞升基底,再没有比这更稳固的飞升台了,以扶桑木为连接通道,这本就是上古时期可通神台幽冥的神木,二者结合,不就正好开辟出新的飞升之路。
只不过在众神眼睛一亮时,时渊又将这两样东西收了回去:“只不过我家底微薄,如今身无长物,唯有这两件还算拿得出手,本想留作今后与我道侣下聘之用。”
时渊看向岚川:“天帝以为如何?”
众神也不傻,这话里的意思聋子都听明白了,这人家家务事,他们也不好开口,只好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天的移开目光。
妖皇顿时瞪大了双眼,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如今大难在前,时渊上神何必如此,若时渊上神家底微薄,不若我奉上龙族宝库,换取这二物如何?”
时渊相当冷酷无情且十分干脆道:“不换。”
岚川看了眼玄诗,见她抿唇笑,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好满心无奈地上前:“此聘礼,我收下了。”
妖皇瞬间气红了眼!
八陵上神和乌诀上神连忙一边一个的安抚着妖皇。
“冷静冷静!”
“以三界为重,以三界为重啊!”
雪觅迷糊醒来时,听到耳边好像有哭声,声音还挺熟悉,等他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见到扑在他身上嚎哭的人,这才浑身一松地道:“十七哥你在哭什么啊,你好像在给我哭丧哦。”
龙十七一巴掌拍在了雪觅的脑门上:“童言无忌!”
雪觅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那你在哭什么啊?”
龙十七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小可怜,心疼道:“哭你爹爹不是人!他为了三界大义,竟然将你给卖了!”
雪觅掐住龙十七的脸:“不许你骂我爹爹!”
龙十七拉下他的手:“你都不知道你爹干了什么!他当了天帝,然后为了三界,他把你给卖了!”
雪觅一惊:“我爹当了天帝?我爹怎么变成了天帝了?哦,我肯定还没睡醒,我在做梦。”
雪觅说完准备躺下继续睡,龙十七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用力摇晃:“你醒了!”
然后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朝着雪觅一通说。
雪觅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有一枚以前没有的玉戒指:“所以皇伯伯骗我喝酒,让我睡着,我爹把我藏起来了,现在大难过去了,你们就把我喊醒了?那这个玉戒指是谁的?这是给我以后独自生存做下的准备吗?”
他就是喝了一杯酒,里面竟然还藏了这么多事,他差点就要没爹没娘连家都没了!
龙十七也不知道玉戒指是谁的,但这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雪觅,你爹把你卖给了时渊,卖给了时渊啊!你别怕,十七哥带你跑,这天帝之子谁爱要谁要去!”
为了重建飞升台,竟然把雪觅就这样卖了,天知道龙十七听到这消息有多喷火,重点是就连雪觅的娘都没拦着,他可怜的觅觅,爹不疼娘不要,果然这些人的疼爱都是假象!
雪觅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谁?我爹把我卖给了谁?”
龙十七以为他受到了惊吓,表情更疼爱了几分:“卖给了时渊,就你上次从三重天掉下去,捡到你的那个上神,雪觅你别怕,十七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生怕这是做梦,雪觅连忙乖巧坐会床边:“十七哥,我爹是怎么卖的我啊,他真的把我给卖了吗?”
龙十七叹了口气,将镇压鬼域的事一说,道:“现在四方大阵已经破除,就如那些上神所预料的,即便是鬼眼的天煞也冲不破飞升台的结界,那飞升台也不知是何神石锻造,结界竟然有愈合之力,十多位上神费了大力气才将那飞升台从飞升台那儿挖出来的,现在因为天命石和扶桑木,飞升通道也顺利连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你爹这才把你从冰河下抱出来。”
雪觅双眸晶亮:“所以渊渊说天命石和扶桑木是给他道侣下聘,然后我爹就把我聘给他了是吗?”
龙十七沉重点头,他没想到,自幼喜欢的岚川叔,为了三界,竟然干出了这种事,真的是太让人心痛了。
雪觅欢呼一声:“哇!我爹太棒了哈哈哈哈我要去找渊渊!”
说完连鞋都不穿就飞跑了出去,独留傻眼的龙十七,这什么情况?
雪觅很快在仙雾缭绕的长廊上看到了时渊,欢喜地张开双手飞奔了过去:“渊渊!”
时渊微微带着一丝笑,等他跑来跳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伸手抱住:“怎么不穿鞋。”
雪觅双手捧着他的脸:“你说天命石和扶桑木是聘礼,是真的吗?”
时渊:“天命石是你开出,扶桑木也是你遇到,我若以此为聘,你乐意?”
雪觅挂在他的身上晃动着两只脚丫子:“乐意啊,给你的那就是你的,所以是真的吗?”
时渊:“假的。”
雪觅啊了一声,小心肝凉了半截。
谁知时渊朝他手上的玉戒指看了一眼,道:“这才是聘礼。”
雪觅顿时欢喜地在他身上扑腾了起来,他就知道渊渊是喜欢他的,若是不喜欢,早在他第一次往渊渊身上扑的时候,怕是就被丢出去了,哪里会让他如此放肆。
只是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渊渊不擅长表达,但没关系,他来表达就是了,他最会了!
远处看着那边恨不得高兴到上天的小崽子,岚川语气发酸道:“嘴里嚷嚷着爹爹好,最爱爹爹了,却抱着别人在那儿撒欢。”
一旁的玄诗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这还醋上了?”
岚川握住了玄诗的手:“还好雪觅才几百岁,且让那时渊再等个几百年再说吧。”
玄诗靠在了岚川的身上,看着那边欢喜蹦跶的儿子,笑着道:“真好,所有的一切如此顺利。”
岚川却是带着愧疚的看着玄诗:“以后怕是要委屈你陪我守在这天宫里了。”
玄诗摇了摇头,转身双手搂住岚川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三界安宁,雪觅平安快乐,能陪伴在你身边,对我来说世上再无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她所求从来不多,以前一个岚川,如今多一个雪觅,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岚川微微低头加深了这一吻,他这一生,定不负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