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婆子一早来到店里，帮忙收拾，跟着徐善伽学卤鸭货，一早上忙的昏天黑地。 这些活以前从未干过，所以刚上手的时候还有些生。 将鸭货一一码在木盘内，卤鸭货的香味已经从巷子口飘出去老远。 潘婆子用后厨熬了点米粥，几人就着鸭货吃得饱饱的。 刚刚吃完就陆续有路过的客人，可这东西从来没有见过，只闻着味道不错，所以临街的百姓也不敢随意购买太多，有好奇的免不得买上一点回家尝尝。 好在徐善伽和潘婆子说话好听，加上面善，总算是卖出去三分之一的商品。 傍晚的时候潘婆子看着剩余的鸭货心中有些沮丧。 “东家，这东西卖不出去就坏了。” 古代没有冰箱，加上这种卤的东西都是第一天最好吃。 开店之前徐善伽已经想好，鸭货一天做完卖不出去的绝不留到第二日。 这样时间长才能做出口碑。 “潘婆婆这些你拿回去一些，我们夫妻拿走一部分，剩下的我已经准备好送人了。” “这么好的东西送人？” “这都是有本钱来的。” 潘婆子怎么好随便那徐善伽的东西。 没想到徐善伽却爽朗一笑。 “其实不光是给婆婆的，还想让婆婆帮我办件事。” 说着徐善伽将自己的小心思说着潘婆子听。 听后潘婆子本来紧皱的脸总算是露出了笑颜。 “东家放心， 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说完潘婆子利落的将托盘里的鸭货一一用油纸包好，分门归类，整齐的码成了三分。 三人最后将铺面打扫干净，将明日的东西整理好，这才收摊。 徐善伽带着其中的两份，潘婆子拿走一份，三人在门口分开。 路过县城门口的地方，徐善伽远远就看见当日帮潘婆子打抱不平的秦雷和几个兄弟正在啃凉馒头。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的活可以做，几人不过是在靠时间，看看能不能再接到些活计。 赵元恩将牛车赶过去，独自从车上下来，拿起一包鸭货朝几人走过去。 秦雷上次在徐善伽铺面前面闹事的时候，就看出赵元恩是个练家子，有些抵触。 但好在双方没有动手，这件事最终总算是和平解决。 但对于这个身手敏捷的赵掌柜，秦雷一伙人还是从心里有些犯怵。 现在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秦雷手中的馒头顿时没了滋味。 “大哥，不是来寻仇的吧！” “我们没做错，不要怕。” “可这人一看就知道有点本事。”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 这边小声嘀咕的时候，赵元恩已经走到他们身边。 还没等秦雷开口，赵元恩已先道：“这是我媳妇让我给你们的。” 说着他丢出手中的油纸包，秦雷一把接住。 入手软软的，像是其中装了些什么。 “是店里今天新作的鸭货。” 新店开业，味道一早已经飘出来，有路过的兄弟回来说了几句。 没想到一早眼馋的吃食竟这么快就到自己手里了。 秦雷有些发蒙。 “我媳妇敬重几位侠气，这些是我们夫妻请大家尝尝的。” 说完赵元恩直接扭头往回走。 上了车停都没停直接驾车出了城门。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这些人还在发蒙中。 “大哥，这么多都是给咱们的？” “八成是卖不出去吧！” “一定是，难道拿我们当要饭的了！” “不要他们的东西！” “对，扔了扔了！” 众人愤慨的声音和手中温热的触感在秦雷心中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对比。 “闭嘴！” 秦雷闷哼一声。 众人平时都敬重这人，见他说话也都不再开口。 秦雷找了个茶摊的桌子，当众将油纸包一一打开。 只见其中不乏鸭脖、鸭肠还有许多鸭翅。 黝黑晶亮，淡淡飘香，让刚刚还嘴硬的人，不由咽了口唾沫。 回了村，徐善伽第一时间就和赵元恩去祠堂看望小虎子兄妹。 此刻照顾他们的人正好回去吃饭，所以偌大的祠堂此时只有两个幼小的身影依靠在一起。 昨晚小瓶子已经由乡亲们帮忙安葬在村里的山岗上。 小虎子醒过来之后已经知道这件事。 听说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徐善伽带着今日特地给他们卖的零食进了祠堂。 小桃子一见徐善伽眼睛亮晶晶的冲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徐善伽。 徐善伽一边搂着小桃子，一边朝小虎子走。 到床边的时候，小虎子突然开口问：“珊儿姐，我是不是日后就只剩一条腿了。” 已经残废的腿上淤青黑紫。 徐善伽不忍，只摸了摸小虎子的头顶。 男孩再也忍不住，自顾自哭了起来。 赵元恩看男孩的样子，心中有些心酸。 “会好起来的。” 徐善伽含泪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晚两人躺下，赵元恩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那样的孩子，却被人害成现在这样。 要不是他昨天无意发现被人锯断的木桩，也许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闭上眼，赵元恩眼前反复着从京奉一路逃到这里的景象。 这两年他见到太多的生死离别，见到太多百姓的凄苦、离别和艰难。 可作为皇家一员，他曾经什么也没有做。 来到这里之后，他慢慢明白，徐善伽那种执着的想要赚更多钱的想法到底从何而来。 想起上一世徐善伽努力活下去的样子，赵元恩越发觉得自己渺小的让人厌恶。 “善伽。” 他艰难唤了句。 没等徐善伽回答，他自顾自的说：“我想将小虎子兄妹领养回来。” 黑夜中徐善伽的眼睛熠熠生辉，却掺杂了许多的迷茫。 这并不是赵元恩平时的样子。 “你想好了？” 徐善伽的声音很低，但清晰。 “嗯。” “好。” 简短几个字，两人就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 “明日我就去和村长说。” “就怕他们兄妹会有负担。” “没事，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 第二日，徐善伽刚煮好粥，就见赵元恩赶着牛车到门口。 “小虎子。” 徐善伽惊讶的望着他。 “姐。” 不知道赵元恩说了什么，一向要强的两个孩子竟然同意日后和他们一同生活下去了。 徐善伽笑的灿烂，眼睛里泛着湿润。 “日后就有家了。” 只可惜，小瓶子最终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