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帝国,帝都。黑衣画家闭目躺在密室之中,唇边难得浮现出赞许的笑意。
“干得不错,公孙小子!”
合众国东部,热带雨林深处,背负双刀的青衫客望向远方。
“唔……真好!”暝客期待地说,“我想看这个!”
莫顿王国,苏佩比亚。刚从漫长梦境中醒来的银发女子,回忆起了记忆中少年的面庞。
“你成长了,策。”
合众国南部,某位赶路的旅行家正发出惊叹。
“这家伙夸张过头了吧!!!”
世界各地的创界法使,在此刻均心有灵犀般有所感应。善意、恶意、战意、敌意……大人物们的视线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向苍穹之都。一个崭新的强大气息正在那方位显露,那意味着一位全新强者的突破……
一位新的绝强者诞生了,他的一举一动将在真正意义上影响整个世界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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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涅炎卷过天际,那温度并不炽热,而似玉般温凉。公孙策随手一抖,用火焰托着医生上来,拜托她为女孩治伤。他低头瞧着秦芊柏,向她伸手。
“还能战斗吗,大小姐?”
“笨蛋。”
秦芊柏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紧紧抓住了青年的手。
“和你在一起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没问题。”
公孙策深深吸了口气。延伸到整座城市的涅炎让他理解了现在的状况、苍首战场、群龙现身、方才结束的奥鲁斯之战,嗔怒天那可怕的力量……他将感知扩张到更远处,于是他“看”到了正向苍穹之都方向集结的军队,看到了各展身手奔走而来的奇人异士,看到了一束自海面而来的银光……往常绝无法领会的情景正在脑中浮现,如果不是嗔怒天的限制,他还可以将感知延伸到更远的方向!
此时的公孙策拥有了与力量相配的视野,他明白了蓝先生说话的含义。当一个人掌握了整体的局势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就不再是未知,他就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能够预知的能力。散布于城市各处的涅炎随他的心念升起,附着在数人的身上,助他们自嗔怒天中护得周全。
可惜,赤法师的力量比他更加雄厚。嗔怒天的反应速度简直比思维还要更快,那一层层可怕的地狱中出现无数异象,以刀山血海,鬼兵妖将向涅炎杀来。公孙策只来得及做了这一件事情,就不得不放弃干涉他处的心思,收敛力量将涅炎集聚于身侧。他必定要与赤法师决一生死了,而这发展也正和他的心意!
“这个力量……这样啊,这样啊!”
赤法师在逼迫涅炎回收时也捕获了部分样本,它抓过一缕涅炎,仔细一瞧,心中便有了计较:“通神之真意是对生存的渴求,然而触发这力量的条件,却是己身的死。正因如此才是无明,正因如此才是涅槃,何等矛盾的人又何等通透的人啊!”
公孙策抬手指着自己,堂堂正正地说道:“说得没错,公孙先生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自杀志愿者。可是我也害怕死亡,我不想死!”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爱着我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爱的人!”
明明是在说着自身软弱的一面,可这个男人却没有感到任何的羞愧。他堂堂正正地站着,挺胸抬头地活着,直面着自己矛盾的人格,接纳这份矛盾,并战胜这份执着!
“所以我要活下去!不是拼上性命也要杀了你,而是要在杀了你之后活下去!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活下去!!”
秦芊柏与真帆瞧着这男人自信的笑容,在同时想到。
这家伙真是个笨蛋。
渴求死亡又想要生存,索性就在真正死了一次后重生就好。咋一看是将目的与手段颠倒了,却又真正走在了这条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让人无话可说的逻辑,让人无言以对的做法。即使平常表现得再怎么谨慎,这个人在关键时刻永远都是靠着热血与气势战斗的,一根筋的家伙……
正因如此,他的背影,才会让人安心啊。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事,公孙策的唇边露出欣喜的笑意。他将手一扬,在凄厉的风声中抓住了一张飘来的洁白纸张。
涅炎在纸上一闪而过,烙印下成片的字迹。公孙策将纸张收起,轻声说:“真帆姐,能拜托你帮忙吗?”
医生无声地点头,公孙策弹出一缕涅炎,带着医生飞向远方。他用涅炎做出一顶大檐帽戴上,笑道:“大小姐,一起上吧,把大家救回来!”
秦芊柏方才拿起长刀,闻言惊喜道:“大家还有救吗?”
“怎么会,早就没有了哦!”
赤法师放任医生离去,却全然不做阻拦。她阴笑着抬起双手,但见千百道深红色的龙影自四面八方飞来,化作一只又一只龙首的鬼祟,充斥进她的身体之中。赤法师的气势一瞬暴涨。掀起滔天血海压来!
公孙策直面血海,丝毫不惧,信心满满地说:“别怕,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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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还有救吗?
公孙策极为笃定,那就必然是有的。而这信心就来源于一道声音。一道无比勉强,断断续续,才在近乎奇迹的状况下传达至他耳中的声音。
那声音究竟来自于何方?
被吞噬的人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早已沉沦于梦中,更失去了意识。如果人们仍有视力,他们就将看到一幅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
那是,血与肉构建的堕落乐土。
自无穷高处垂下的血河,流淌在犹如生物组织般无声蠕动的大地之上。森白的骸骨堆成了高山,其上又有毒与岩浆铸成湖泊,供妖怪与邪龙享乐。偶尔,在这赤色的大地之上,能见到都市或工厂的残骸,那是赤法师从世界各地掠夺而来的战利品,它们早已被堕落天的力量侵蚀,赤色的居民们就在他们曾经的都市中浑浑噩噩地活动着,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概化作邪魔的食粮。
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血肉地狱之上,漂浮着厚重粘稠的赤云。奢靡的宝石与石料在赤云之上堆叠为华美的宫殿,柔滑的纱幔悬挂在廊道之间,或悲伤或狂喜的人类在宫殿中化作活灵活现的凋塑,污浊的血肉被塑造为美食与美酒,放在桌上待主人享用。
不久之前,宫殿深处,赤云翻涌。两个新的人类自外界进入,来到了它的世界之中。他们被随意地放置在地,留待主人处置。
这粗暴的举动引发了一点小小的变动:当时雨怜一跌落在地时,一个小物件从他的口袋中滚落了。一张圆盘状的cd碟在宫殿地上滚动,触及到了他者的指尖,触及到了另一位被吞进堕落天的失败者。
“……!”
这是连光盘的制作者都未能想到的奇妙现象。
在接触到信息生命体无意间散发的信号后,微弱的音乐声在宫殿中响起。这声音带着制作者特意存入的无常法,带着制作者无意间存入的超能力……令接收到这音波的某人的状态,发生了“反转”,令这张光盘本身,陷入了隐匿。
于是,血色自她的指尖褪去,令她的意识自混沌中醒来。
绮罗在迷茫之中起身,下意识抓住了将她唤醒的cd。她迷茫地注视着周围,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怪,怪物!”
绮罗的记忆还停留在遇袭之前的一瞬。她只记得绫音变成了可怕的怪物将自己吃掉,而全然不理解之后的发展。过度的恐慌要让她崩溃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只想抱头痛哭。
可在彻底发狂之前,绮罗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她看到了平日的同学,看到了家旁边的住户,看到了被血色力量侵蚀,气息逐渐虚弱的时雨怜一与卡尔黛西亚。
“……呜!”
这凄惨的状况,将绮罗自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绮罗明白现在不是深陷于悲伤的时候,还抱有理智的她,哪怕是垂死挣扎,也必须要做点事情才行!
绮罗将那张cd碟贴在时雨怜一的脸上,近乎祈祷般说着:“拜托了……拜托你了……让时雨怜一醒过来!”
麟五的cd迫发出最后一丝力量,短暂反转了时雨怜一的状态,让他自堕落中夺取了一丝清明。时雨怜一挣扎着睁开眼,以极微弱的声音说道:“走……我联系……走……!”
“嗯!坚持住啊!”
绮罗抓起朋友们的手臂,以自己的能力隐匿起三人的声息,向着宫殿外跑去。时雨怜一浑浑噩噩,感觉自己眼前时而是美好幻境,时而是残酷的现实。他咬破舌尖,以疼痛让自己维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