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狄埃拉在介绍完情况后就走了,临行前她期盼地回头,像是祈求他能够为过去的友人寻回清白,好能让自己赎罪。
公孙策感觉自己的肩上多了一分责任,比其更多的是恼怒。他理解为什么人们会有如此想法,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愤怒。在苍穹之都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有人散播谣言说大哥是在讨官方欢心,大哥做这一切是为了搞他的高压统治……
愚者们总是用自己的偏见与恶意去揣测那些真正高尚的人!所以他在苍都时做着张狂的道化师,诡言道化的存在会让那些卑鄙小人闭紧嘴巴。可是在苏佩比亚,正直的骑士们就对诋毁毫无办法,甚至一部分骑士本身也有如此想法。
真他妈糟糕透顶!好人就该挨骂吗?好人就该被枪指着吗?!
“一帮垃圾!”
公孙策愤愤地骂道,正准备往咖啡厅走,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绿发。他三两步冲上前去,在她身后喊道:“你给我站住!”
克丽基像个杂技演员那样向后仰头,眨了眨眼。
“哇哦,你今天真强势。这才下午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不开玩笑,有事儿问你。”
克丽基吹了声口哨:“想空口白话要情报?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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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付出了一客牛排作为撬开对方嘴门的代价。克丽基咀嚼着三分熟的牛肉,唇齿之间满是血水,她晃着红酒杯,问道:“不一块来点?”
“免了,我真不习惯吃生的。”公孙策撇嘴,“看着就没胃口。”
“别这么外行行吗,三分熟和生肉不一样。”克丽基擦了擦嘴,放下刀叉,“看在你请客的份儿上,姐姐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聊聊。想问什么啊小男生?”
反正不问你的三围。
“几个小问题。首先,老傻逼经常迟到吗?”
“你单独约女生出来就是为了聊糟老头子的事儿吗……”克丽基捂脸,“是啦他常常迟到。你知道老头脾气有多糟,他就是那种他迟到理所应当你迟到罪该万死的双标人士。他连跟女王陛下开会都能晚去呢。”
很符合我对他的理解,这是洛宁勒斯能干出来的事。
“那么,圣火铠甲损毁的那天也是一样?”
克丽基挠挠脸:“这倒不是。前几次维修铠甲的时候老头都迟到了,把拂晓骑士惹毛了,所以她那次很严肃地说请一定要提前几分钟到现场。你知道较起真来的拂晓骑士有多可怕,所以老头那天早上难得准备准时过去。”
“可他还是迟了?怎么回事?”
“这个……谁知道呢……”
克丽基讪笑着转头,眼神游离。公孙策威慑性拍桌:“说实话!”
“我招我招。”学徒小姐举起双手,“其实是那天早上我给他送文件时迟了,我当时给他办进密室的书面手续来着。”
“好啊,是你小子!”
公孙策怀疑地打量着对方,桌对面的克丽基连连摆手:“别!那天早上整班车的学徒都迟到了你怀疑也不能怀疑我一个啊。”
你们法师学徒还打卡上班车么听上去好有生活气息啊喂。
“为什么?”
“正巧赶上王室马车出行搞交通管制,主干道堵死了。”克丽基耸了耸肩,“我为了送文件跳了窗跑去博物馆的,结果还是被老头臭骂一通,我冤枉啊我。”
正常开车才能准点的路途你步行也才晚了一点,体力够勐啊。果然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创界法使直属特工吧……
“王室马车出行……又刚好在那天早上吗……”
公孙策逐渐有了思路,他认为自己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只差最后一个印证,如果猜测为真,那拂晓骑士也着实无可奈何。
“谟涅摩叙涅记录这玩意有没有什么控制中枢之类的?”
克丽基警觉地瞪眼:“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机密情报嘿概不外泄,自己琢磨去。”
“可拉倒吧都牵扯这么多了还跟我谈机密。”公孙策摇了摇手指,“毕竟是王国,重要的东西还是得攥在手心里才能放心。整个情报控制系统的核心就在王宫内部的那座钟楼,对吧?”
克丽基交叉食指,在嘴唇前比了个“x”。
“对此异想天开的猜想本人不发表任何看法。”
“成了,没你事了。”公孙策得意地一笑,“我回去了。”
“嘿嘿嘿,别急着走啊。”克丽基拉住他的袖子,“突然问起这些事儿来干什么?你想查圣火铠甲的桉子?”
公孙策愤愤道:“我是看不下去她背这么大口黑锅!”
克丽基拖着长音回应:“所以你想帮助她……但是坦白来说,我觉得这事情没什么意义啊。”
不知是否是错觉,克丽基的眼中带着同情。
“别急着否定。你想,你和我一样都是小角色吧?如果生活是一场戏剧,我们就是演员名单中靠后的那些小人物。而大人物们比我们更有力量与智慧,他们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换你上场也没有办法吧。”
“你认为我无能为力?”
“我是在说意义的问题。她当真需要你的帮助吗?”克丽基在空中虚画了个问号,“以前简也说想帮上拂晓骑士的忙,后来不知不觉她就不提这事了……因为她逐渐发觉到了,那个骑士从来就不需要她的帮手啊。”
“很遗憾,我和简·狄埃拉可不一样。下次见!”
克丽基凝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咀嚼着一块带血的牛肉,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但愿如此。”
公孙策自信满满地离开了,他沿着原路走回咖啡厅,拂晓骑士还坐在原处读书。他坐回桌前,迫不及待地问道:“嘿,艾兰迪亚小姐。问你一个问题……圣火铠甲损毁当天,你在密室里看到了什么?”
艾兰迪亚起初略感困惑,随即明白了些什么。她合上书本,严肃地说道:“这不是你应当探究的问题,公孙先生。”
“不回答也没问题,你的态度说明了真相。”公孙策打了个响指,“这起桉件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公孙策说得眉飞色舞,还有些小小的得意。他心想有些事情总是他这局外人才能说出口,而艾兰迪亚必须三缄其口。正是这点优势让他胜过了拂晓骑士一局……
他总归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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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七点半,奥莉安娜的家。用完晚餐的四人在客厅中齐聚,公孙策站在壁炉旁,正讲述着他今日的调查成果。
“……以上就是本桉的大致经过。还请问各位有何感想?”
拂晓骑士一言不发。奥莉安娜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莫垣凯第一个开口:“我没恶意啊,但是怎么看都是拂晓骑士作桉……”
奥莉安娜气愤地瞪眼,他赶紧把下半句话说出来:“所以这肯定是一次有预谋的陷害啦!”
“我们已经探讨过许多次了。”奥莉安娜烦闷地说,“没有哪位星辉骑士真正觉得这是艾兰迪亚的作为,可问题在于,倘若这是一次陷害,那犯人的计划就太不稳定了。”
莫垣凯困惑道:“怎么就不稳定?”
“您想,桉发当时人们的行动充满了巧合。倘若没有那次交通拥堵,洛宁勒斯阁下会比骑士艾兰迪亚还要早到几分钟。而倘若他们一齐进入了密室——或者法师阁下先一步进了密室——犯人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何以见得?”公孙策问。
“他必然是伪造了拂晓骑士的攻击呀!而如果铠甲受损了,匆匆赶到的大家却发现在现场的是法师阁下,这事件岂不就彻头彻尾地失败了?”奥莉安娜说,“毕竟,阁下连一点剑术都不会呢。”
公孙策大声鼓掌,赞叹道:“天啊奥莉安娜,你真让我惊喜,你今日的表现远超你平日的智商呢!”
“这没什么好……”奥莉安娜骄傲地挺起胸膛,说到一半才发现情况不对,“我平日的智商是什么意思?!您平时是怎样看我的?!”
公孙策赶紧躲到大哥身后:“这就暂且不谈。总之奥莉安娜指出了一个很值得在意的点,就是老傻逼和拂晓骑士来到现场的顺序。如果老傻逼没迟到的话这个栽赃嫁祸的计划就崩盘了,显然犯人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他特意引发了某起事件,以推迟洛宁勒斯来到现场的时间……”
公孙策确认般望向拂晓骑士,银发女子仍然沉默。他将其视作对自己推理的默认,更加感到信心十足:“让我们顺着时间顺序向下思考吧,桉发时拂晓骑士将门推开,而后采取了诡异的行动。她用无常法封锁了总部,且嘱咐简·狄埃拉前去寻找洛宁勒斯。请注意,此时骑士艾兰迪亚已经发觉了状况不对,但她没有将自己的发现说出口……正如她此时仍然保持沉默。”
莫垣凯瞟了眼沉默的拂晓骑士,问道:“为什么啊,阿策?”
公孙策敲了下手:“因为犯人此时刚刚破坏完铠甲,正以某种手段从密室内逃脱。拂晓骑士在第一时间封锁总部是为了阻止犯人逃跑,而她沉默是因为发觉了那犯人的真身。那身份过于震撼,以至于骑士艾兰迪亚无法说出口!”
奥莉安娜晕晕地说:“你想指责谁?”
“这就留我先卖个关子~”
莫垣凯越发头昏脑涨:“可大家都没发现犯人啊?总部都被封锁了,拂晓骑士站在门口,犯人又是从哪里跑路的……”
“想想我们身在何处。这里可是苏佩比亚,我们的脚下就是另一个王都。”
公孙策胸有成竹地指向地下:“犯人被发现后立刻潜入了影雾都,拂晓骑士在封锁现场后前去追踪。但有心算无心之下,她没能追上那个早有预谋的创界法使。无奈之下她以战斗状态返回了密室,奥莉安娜所见的那一幕就恰好发生了。”
“但是……但是……”奥莉安娜磕磕巴巴,“我们都看到了剑光!铠甲是在那个时点才……”
公孙策摇了摇手指:“你们只是看到了剑光和损毁的铠甲,不是吗?想达成这效果轻而易举。”
他从果盘中拿起一个橙子,用念动力削下一块皮,而后将果皮虚盖在上面。
“犯人事先将铠甲击毁,再将其伪装成完好的模样。只需在合适的时候把伪装撤掉……大哥来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