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感到自己正坠落,他的四周是污秽血酒的赤色,他的身下是看不见尽头的底深渊。
有数狂野的条血酒中乱舞,像是一幅幅抽象的壁画。公孙策饮下了圣杯中的血酒,但那不过是心中的
“表现”。真实的金杯仍待公孙策的怀中,他那举动的实质是引动污秽金杯的力量,令血酒中的负面情绪将自己侵染。
这熟悉的感觉犹如被赤法师的嗔怒天再度侵蚀,污秽圣杯不愧是赤法师为自身打造的武器,与她某些方面近乎完全一致。
若就这样休止地坠落下去,他会直接被负面的浪潮淹没。因而公孙策以出奇的冷静观察着四周,从那一幅幅画中寻找适合自己的情感。
被壁画映出是过往中最为深刻的剪影,像是一张张被妖魔丑恶化后的照片。
那其中有站角落注视艾兰迪亚与莫垣凯的公孙策,有贪图享乐虚度光阴的公孙策,有自吹自擂引人注目的公孙策,那是他的嫉妒、懒惰、虚荣。
公孙策清楚这些感情的真实性,但他毫不关注,将其舍弃。这些不是他要寻找的题材,他需要的是一个
“开始”,是创作的开端。这时一副熟悉的画面映入眼中,画面中有着曾经黑发的幼小孩童。
公孙策奋力摆脱下坠,向那副壁画伸手。一瞬过后,他自血色悬崖里来到了那副画面的内部。
那是一辆狭窄而昏暗的车子,两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一左一右坐后座上,中间夹着一个沉默的孩童。
幼小的公孙策起初一言不发,之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向周围的人激烈地大喊起来。
他的面上蒙着一层黑红色的阴影,好似一只魔物人类的世界中嘶吼。
“……”真正的公孙策站一旁,静静观察。直到画面改变了,从押送船变成了当年的飞空艇。
他的牢房中有三人,但绝大多数时候男孩都沉默地坐着,只极少数时刻他才开口与卡尔黛西亚和奥鲁斯交流,那交流很快转化为冰冷的讽刺与争吵。
公孙策以近乎与己关的抽离姿态看着这一切,他很快看完了当初的那起事故。
之后是男孩与真帆被关了一个牢房里,不断地道歉;男孩混乱的空中都市里流浪,四处战斗;男孩为自己圈出了一块地方,独自生活……回顾过程中公孙策感受到了外来的探知,像是心中响起的敲门声。
他以沉默回绝,独自观看着这一切,直到画面定格一个阴天的午后,少年独自坐小巷深处。
他的眼神那么冷漠又那么难过,像一匹受了伤的孤狼。
“不说话装高手哦,觉得这样很酷吗?”公孙策咕哝,
“我是早有所料了但真看到还有点难堪,我感受最深的负面感情之一是……孤独啊。”其实不用再看也能明白的。
对于身旁人信赖的幼小者而言,最为深刻的感情就是孤独与力。有着念动力的公孙策不会像寻常孩童一样感觉助,但这力量本身却加剧了他的孤僻。
他的道路由这感情而始,这感情也一直陪伴着他成长。纵使之后认识了许多朋友,纵使现的他也拥有了自己所爱的人,孤独感也永远不会彻底离开。
孤独就像影子,像尖刺,像看不见的幽魂,它的真正来源是思想的孤单。
它只会被缓解法被磨灭,因为总有些思考与念头法与他人言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把这种东西做出来会相当不堪入目吧。”公孙策蹲下身来,与当初的自己平视,
“但创作毕竟需要真情实感嘛,写得再烂也是我的东西。”公孙策露出微笑,他拍打着那男孩的肩膀,将一幅幅壁画蕴含的内容尽数吸入手中。
一切经历与记忆都此刻被他主动剥去了,留下的唯有最纯粹的信息,一些透明的,色的,仿佛并不真正存的,宛若幻影的
“孤独”。公孙策调动起灵光的力量,将其与这抽丝剥茧后得到的
“孤独”心意结合,一道灰色的流光逐渐出现他的手中。现他创造出一个粗糙的
“招式”了,一颗孤独飞弹。这力量没有形体,它一旦命中就会使敌方的精神状态陷入不稳定,让信息流打入敌人的心中,以孤独的感情支配对手。
“太烂了。”公孙策评价道,
“毫构筑可言,本质上依然是用念动力砸坑,严契看到会笑死。”精神攻击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战斗风格,纯粹的力量+心念的输出效率也太过低下。
他需要一个更有效率的表达,让招式变为器……武器……尝试接入模因心意的图书馆,寻找素材。
公孙策将灵光放开,他不再将思考局限于自己的肉体与心中,他开始向外延伸知觉,就像创界法使扩张自己的世界。
这一次他拥有了不同的
“观念”,世界便向他展现了另一种样貌。他的意识超出卧室,超出启明星号,来到高而又高的云层之上。
他看到的不再是纯粹的物质与能量了,穷尽的信息流像光一样遍布世界,呈现出一片色彩斑斓又模湖不清的图景,好似深海之底仰望瑰丽堂皇的都市夜空。
那些色彩都是并不实际存的模因,不同种类的模因心念有着不同的
“颜色”。公孙策本能地意识到一部分信息是他极难,甚至不可能运用的,那是偏向
“正面”的信息流,荣耀与正义,爱与勇气,忠诚与温柔……而另一部分信息则如见到烛火的飞蛾般向他汹涌而来,那是愤怒、仇恨、欺瞒、虚伪、杀伐、破坏……这些信息他的视野中是乌黑与血色,令他感到一种亲切的熟悉感。
黑与红的模因心念围着他的思想盘旋飞舞,像是数臣子前来朝拜他们的君王。
安静。排好队。公孙策需出声,他的思考一经出现就将这一切完全支配起来,不耗一点力量。
他检视着这任他取用的资源库,开始细致检索自己需要的模因。孤独不够强烈,不够迅勐,它隐蔽,阴暗,是不易察觉的信息。
它不应当用来制作正面战的武装,它更像一根针,一把小刀……
“一种暗器……”公孙策一头栽进了那比庞大的资源库中,他那粗糙的思考搜索甄别的过程中逐渐成形,变得完善而充实。
他很快地找到了自己需求的模因,那是他最为熟悉的暗器,打过不知多少次交道的玩意——中间有圆孔的十字星形铁片,忍者们最常用的手里剑!
公孙策兴奋地将其抓起,他的手中出现一簇灰色的涅炎,将那仅有雏形的孤独飞弹融入手里剑中。
他细致编织着这暗器的
“效果”,就像是文章中写入重要的核心主干,手里剑的外观和大小这过程中不断改变。
它时而像狂火的兵器一样燃起烈火,时而如雷鸣的武装般散作尘埃,最后它的后半截连上了一条血色的铁索,和粉碎的巨大手里剑很有些神似。
现的
“孤独武装”完全变了番模样,它不再是那团难以描述的模湖力量,而有了切实清晰的形体:铁灰色的十字星手里剑,约为常人拳头的一半大小,正中孔处连有血色铁索,将其与使用者的左臂侧方相连。
这手里剑瞧上去很不起眼,即使全神贯注瞪眼去观察也极易忽视它的存,但它却尖锐而锋利,满足暗器所需的一切需求。
公孙策抚摸着这枚铁片,这是他的第一个
“作品”。他捏出新的印契,为其命名,将这力量彻底完成,随后闭上双眼,回归正常的世界。
·
“我成了!我成了!”公孙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蹦下了床,他兴奋地大喊起来,想要第一时间跑出房间向大家宣布这个大好消息。
阻止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是房间中的第二个人,时雨零正站他的床边,与刚蹦下床的某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行贴面礼。
“你成什么了你?”时雨零横眉怒目,
“闲的没事干去回顾痛苦往事你有病啊?旁边吵得要死,我……喂,没事吧你?”公孙策言以对。
回到现实世界的片刻过后,另一种情绪取代了欣喜占据了他的躯体与心灵。
那是宛如海潮般的孤独,边际的冰冷与黑暗包裹着他的心灵,好似被冻结万年寒冰中沉入海渊之底。
那感情胜过他曾经感受过的一切痛苦,如同数毒虫撕咬着他的理智,痛苦与撕裂感险些令他彻底崩溃。
“喂!公孙策!你清醒点……”他没法清醒了,他拼命抓住身旁最近的温暖,那点照亮孤独的光亮中痛哭流涕。
·约莫十分钟后公孙策才真正恢复了理智,他躺自己的床上,紧紧搂抱着怀中的女子。
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时雨零和他同床共枕,脸像被白时那样通红。
“笨蛋吗你。”时雨零哼哼唧唧,
“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公孙策做了几个深呼吸,逐渐平复了心情。
“我刚刚创造招式,我用的核心信息是孤独。”他努力解释,
“过程非常顺利,我一下子就完成了,然后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些感情一下子我的心中扩散开来,我根本就……我没有办法,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当年的小孩……”时雨零叹气:“常见问题啦。修出来的神通太强过度影响自己,也就是你现灵光强度够高,放以前就是恶性化前兆。我说你这人真的有病哎自虐上瘾吗?用什么不好非要用自己的苦痛经历当招式素材你生怕对自己影响不够深疯的不够快是吧?!”公孙策讪讪地笑着,听她噼头盖脸地数落了半天,等她说累了才说道:“刚刚是你敲门?”
“废话,你明晰路大半和我一块走的,离得这么近回顾这段过往我肯定会知道啊。”时雨零翻了个白眼。
“没影响你进度吧?”
“以为我是你啊,一心二用又不是难事。”时雨零挣扎起来,头他的肩膀上拱来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