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旁边那位姐姐看上去和电影里的打扮好像,还带着墨镜。”高中女孩期待地说,“我打算去北边的塔塔星镇……不是太远,小半天车程,如果你们顺路……”
“上来吧,特工姐姐心情不错捎你一程。”时雨零摘下墨镜,“不过我们这车不大,你只能和宠物挤在后座了。”
高中女生望了眼后座,惊喜道:“哇哦,水纹大鲵!真可爱,我老早就想养一只了,但我爸妈不让。”
“哇呜~”
哇呜温和地叫了声,把自己的小半个身子挪到座位下面,给新乘客让了点空间。晴空号在短暂的停留后再度启程,新乘客因搭到便车而兴高采烈。她告诉两人自己的名字叫普塔娜,准备去塔塔星镇与笔友一起参加驱雾回土运动,她在离这儿有些距离的蓝雾市上学,她的父母都住在遥远的火风之州。
“我妈一门心思想让我上教会学校,所以我背着他们跑到这儿来参加了高中考试。”普塔娜说这话时垂头丧气,她的牙齿上带着亮闪闪的牙箍。
“听上去你考的不怎么样啊。”时雨零说,“上了个职业学校?”
“比那更惨,我抽签抽到了本州最好的学校。”普塔娜苦不堪言,“一所教会学校!”
时雨零大笑出声,秦芊柏没忍住笑:“你的母亲想必很惊讶。”
“她嘲笑了我整整一个暑假。现在可好了,我长途跋涉来这破地方和修女们练拳念经,末了还得学两倍的文化课。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教会这种弱智东西啊。”
普塔娜的抵触情绪让秦芊柏深感好奇:“你不喜欢教会?”
“我讨厌死那些老套玩意了。”普塔娜摇头,“那些宗教职业者——神父、修女、还有穿红衣服的大人物——就只会从那本发了霉的圣典里掐字眼,企图用一个自恋狂编的故事解释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所有的那些废话都可以用两句话总结:圣者说的对,听神的准没错。”
“原来圣者是自恋狂啊。”时雨零说。
“他不是吗?你想一个人得有多自恋才会把自己的话让同伙记录下来,还让他们说给以后的人听啊。”普塔娜说,“他不光自恋还是暴力狂,那些老故事里一大半的内容都是他跑去各个地方揍人。这样一个人活在21世纪是要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没人敢住在他家旁边,大伙都会担心他的肱二头肌在半夜轰开窗户痛揍自己的右脸。”
“倒也很有道理。”时雨零听得津津有味。秦芊柏则认真地告诫道:“对先祖应当抱有尊重,不能以现在的标准要求千年前的古人。”
“你是传统派?抱歉我不说了,但你知道,现在大家伙都这么想。”普塔娜果真不说了。车子从小镇边境的支柱降下,开到了被魅雾笼罩的地面上,普塔娜从背包里掏出个防风镜戴上,盯着前面的姑娘们看了几秒钟。
“额……你们不做防护?”
“她是个帝国人。”时雨零大大咧咧地说,“她会帝国功夫,擅长飞檐走壁,可以一个月不吃饭,平时上楼不走电梯直接爬墙。”
普塔娜笑得喘不过气来,秦芊柏叹息:“不要理她。这种防风镜能隔绝魅雾吗?”
“这是拿来保护视力的,我们有更简单的办法处理雾。等等快出来了我教你们。”
巨龙地貌没让她们等太久,只过了一阵蓝色的雾气便扭曲起来,像是要凝聚出新的幻影。“先停车。”普塔娜说,“双手合十,或者做点其他的有助于你们专心的动作,然后使劲想想那些糟糕的、烦心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秦芊柏犹豫地做出尝试,过往的冥想中她最先做的是驱逐杂念,这种主动找杂念的修法倒是从没试过。她一闭眼就发现心中的杂念无穷无尽汹涌而来:对旅途本身的担忧,对新家庭的不适应,修行的进展,击败秦暝的责任,武道的追求……
“停停停!”女孩止不住惊呼,“我的天啊,你们有谁遇见什么重大挫折了吗?!”
秦芊柏睁开眼睛,发觉车辆四周的魅雾正以剧烈的势头翻涌,不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混乱的魅雾中传来一声声尖细的怪叫。
“呜!呜!呜!”
许多小影子正以小跑般的速度接近车子,秦芊柏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一只只约有拳头大小的,紫色的凝胶态生物。它们的头上长着两只形似蜗牛的触须,身体中间有一张大大的嘴。这些小玩意呜呜叫着,把嘴长大,如字面意思那样吞云吐雾,把不安的魅雾统统吸了去。
这对它们而言明显是一顿大餐,小生物们在吸完云雾后纷纷涨成了气球般的样子,在升到口中后“呜!”一声散开,融进雾里。普塔娜赶紧下车,眼疾手快地捧起一只吃得没那么饱的小东西,把它用一根细绳圈起来,放在车子的空调上方。
“好啦!”她愉快地宣布道,“我们逮到了一只烦烦虫,现在不会有幻影了。”
秦芊柏好奇地戳着这小东西,它在吃饱了之后看上去分外严肃,两只触须直愣愣挺着,好像在指着人说“你要开心”。
“这是魅雾之州的浩变精吗?”
“对的,它们会把杂念引发的雾气吃进肚里。把满是杂念的虫子带在身边,那些勾引人的梦想就被烦得蹦不出来了,有意思吧?”
时雨零正忙活着给这小东西拍照。她解开绳子,把烦烦虫放到哇呜的脑袋顶上,给两个憨货拍了张合影:“它也是一种液态生命体,真可爱。”
“别松绳子,它会跑掉。”
“它会乖乖待在车子里。”时雨零重新开动车子。普塔娜紧张兮兮地准备了好一阵,但小东西真就在哇呜头顶惬意地待着。
“你是怎么做到的?”普塔娜很惊讶。
时雨零懒洋洋地说:“我是魔法公主,小动物都听我的话。”
“你肯定用了什么小把戏。香水?信息素?看不见的绳子?”
“放尊重点,你在和公主说话。”
“先把墨镜摘了吧,公主。”秦芊柏瞥了她一眼。
女高中生的兴致很快就转到了另一方面,她观察了好一阵两人的动作,兴致勃勃地提出问题,语气中带着点触碰禁忌的期待感:“能问个私人点的问题吗?我在想,你们两位是不是……”
“对,就像你猜得那样。”时雨零点头,“我们是情侣。”
女高中生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秦芊柏捂着额头,疲惫地说:“别听她的傻话,我们是同居的舍友。”
普塔娜的眼珠滴溜溜打转:“你们两个作为学校舍友的年龄差有点大啊……”
“你看她害羞了。”时雨零坏笑,“说正经的,我们是情敌。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但一颗心没法切成两半。为了争夺他的归属权我们正打算找个隐秘的地方像个西部牛仔一样用生死斗解决问题,两把左轮枪两颗子弹,谁赢了谁得到那男人的爱。”
女高中生大惊失色:“真的假的?”
“你说呢小妹妹?”
“南大陆比我想象得开放好多啊……”
“别轻信陌生人的话。”秦芊柏再一次叹气,这股子傻劲和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鲜感让她想起了戴礼帽的闺蜜,“我们是旅行伙伴,我们取向都很正常,我们都有自己的男朋友。我男朋友是个正义且勇敢的人,富有自我牺牲精神,他总是在意我的心情想方设法逗我开心。”
“我男朋友是个脆弱内向的小男生。”时雨零吹了声口哨,“他多愁善感还有点自虐倾向,需要想方设法找安全感,但打架的时候像是天神下凡。”
普塔娜迅速脑补出一个阳光灿烂的文弱书生和一个忧郁消沉的大块头肌肉佬,她肯定地说:“他们两个关系一定很差吧。”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时雨零说,“他们关系还挺不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