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祟在江淮悲愤含泪的眼神当中, 险些生出了几分的不自在。
好在,他挺住了没有笑出声,缓慢地转过头去, 轻咳了一声才道:“都给你记着呢, 每一笔都算的很清楚。”
江淮的眼泪立刻收回去点,擦了擦眼睛, 肯定道:“你骗我。”
陆无祟心想,他这个反应,到底是该说慢,还是该说快?
江淮却在这时认真道:“我很讨厌骗人的人, 但是念在你是第一次, 我就不追究了。”
陆无祟:“……”
陆无祟忽然间发现, 自己在听到江淮说这句话时, 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觉得可笑, 而是在想,他到底骗过江淮几次。
而且这句话, 听上去还有点耳熟。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在哪里听过。
今天医生出来的很快,两人没在办公室里等多长时间,医生就回来了。
“先是血检的事情,”医生道, “之前在血液中检测到的那几种成分,经过我们组人员的比对, 确认是现在市场上被禁止售卖的一种违禁药,基本上都是灰色交易, 来源的话有些不太好查。”
陆无祟道:“查出来要多长时间?”
医生叹气道:“说不准, 这种灰色交易,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单子成交,查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药是什么药?怎么使用才能起效?”陆无祟又问。
医生道:“是吸入性药剂,两个人靠的近一点,吸入之后就会起效……不过通常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接触,起码半个小时以上。”
江夫人。
可是江夫人在陆家,统共待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被江淮下了逐客令。
陆无祟又问:“那要是服用呢?”
“服用是不奏效的。”
陆无祟眸光暗沉,想到了什么,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漫不经心地移开话题,“还有今天让你重新检查的结果呢?”
医生把报告递给陆无祟,摇摇头道:“和上次检查的结果没有出入。”
陆无祟的心沉了下来。
江淮还在一旁毫无所觉地看着他们。
陆无祟沉吟片刻,“你确认他的身体很健康?”
医生道:“这个是确认的。”
身为男人,能生孩子,身体也很健康。
这简直像是谁精心为陆无祟准备的一个礼物,知道他喜欢男人,又需要一个孩子,更知道他生性多疑,不喜欢亲近的人太聪明。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江淮……陆无祟甚至都要怀疑,这背后是不是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可是,会是吗?
陆无祟当着江淮的面,把体检单拿到了手里。
江淮明明很好奇,却还是按捺着自己,不往他手中去看。
陆无祟见状,干脆把体检单摊开,放在了他的面前,“能看出什么来?”
如果江淮真的是别人派过来的……
如果这次下药,都是他故意的……
江淮歪头看着单子,半晌后,皱眉叹了口气,“我也看不懂啊。”
陆无祟和医生:“……”
医生忍俊不禁,估计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病号”,加上他的体质特殊,非常有研究的价值,态度十分的和蔼,“你很健康,没有疾病,知道这个就行了。”
江淮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那我要是健康的话,是不是可以不用住院?”
医生看了陆无祟一眼。
在得到首肯后,他才道:“当然不用,健康的人是不用住院的。”
江淮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陆无祟率先站了起来,对着他道:“走吧,我们先回家。”
事已至此,面前的医生又是他信任的人,他实在是没理由不信了。
只不过,关于要不要告诉江淮,又成为了他新的头疼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他和江淮科普男人是不能生孩子时,江淮是高兴的。
何止是高兴。
他平时睡前喜欢对着玩偶说话,那天说的话全都是,“齐齐公主,你知道吗,我和正常的男生是一样的,之前我觉得自己能生孩子,其实全都是假的!”
而在今天回家后,江淮坐在床头上,对着玩偶例行公事的说话,内容也是——
“举铁公主,我的身体很健康哦,真希望能一直这么健康下去,不过我已经是个正常的男生啦,所以这个也不太强求,今天依旧是幸运的一天。”
陆无祟透过门缝,一只脚险些就踏进去了。
他听着江淮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
白日里的那些猜忌,在此刻江淮的言语之下,都显得那么“成熟”又无情。
江淮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先不论他生孩子这件事情,首先他的性格就和普通的小孩不同。
陆无祟也是从小时候长大的,自然知道,半大的小孩有时是天使,有时也能是恶魔。
江淮这样特殊的情况,想不被挤兑都难。
所以,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是一件奢望。
陆无祟从来没有哪一次,能这么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为什么这么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呢?
非要把江淮的认知打碎重建,到现在好不容易建成了个新的认知——却要又一次的伤害他。
陆无祟在暗中,极其缓慢的做好了决定。
他悄无声息地把门给关上,没有进去打扰江淮。
*
最近江淮在学校,进入了每个学期最无聊的时候。
他们离期末考还有段时间,但是最近又没了采风的机会,只能每天待在学校里,课业还有一大堆。
同时,这也是每个学校管制最宽松的时候。
简而言之,江淮终于有机会,把画送给老师了。
这件事情,还是经过朱小艾的提醒他才想起来的,在他打算回家给老师找画时,朱小艾还道:“你给别的男人送画,不怕你老公生气啊?”
江淮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生气?”
朱小艾是真的服。
他给江淮竖起个大拇指,“我还以为你是夫管严,如今看来,你是顶天立地第一条好汉,请收下我的崇拜。”
自从上次采风,他和教室里的诸位同学一睹陆总真容后,无不被陆总给折服。
嘴毒是真的毒。
可是一语中的,待着对方逻辑的漏洞攻击人是真的强。
他们艺术生辩论赛连年败给邻校,缺的就是陆总这样的人才。
“原以为是你被你老公吃得死死的,”朱小艾道,“却没想到,原来是你吃死了陆总!”
江淮瞬间产生了恐惧,“我什么都没干!为什么冤枉我吃人?”
朱小艾:“……操。”
完了,没忍住在江淮面前说了脏话,掌嘴。
江淮连忙阻止,“你这是因为冤枉我愧疚的吗?不用这样的。”
朱小艾险些要磨牙。
而在一旁,有些竖起耳朵偷听的同学,差点没被笑死。
之前他们都觉得江淮木楞,如今却发现,其实小傻子也有好玩的地方。
何止是好玩,甚至还会让人产生上去欺负他的心。
可惜的是,他们都和江淮不熟。*
陆家的窗外,日光渐渐变为薄暮,江淮埋头在自己堆积的画中,始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幅。
他一般都会把画拿画框裱起来,然后包裹上牛皮纸,这样能防止画损坏。
可是,同时也会导致,找画的困难程度上升。
不知过去多久,江淮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陆无祟手中端着咖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回家三个小时,就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
江淮被吓一跳。
他好奇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陆无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专注了?”
江淮丝毫不觉得是在被怼,眼睛一亮,“是吗?可是我从小就被老师说注意力不专注。”
陆无祟一顿,“老师是对的。”
江淮:“……”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嘴巴坏的人啊。
看他翻找不休,陆无祟皱眉道:“你到底是在找什么?”
江淮勉强分给他了点注意力,“嗯……就是上次采风时画的画……去哪了呢?”
陆无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这么长时间都没送,江淮怎么在今天想起来把画找出来送给他了?
“是吗?”陆无祟漫不经心地倚在门口,喝了口咖啡。
差点被烫到。
陆无祟勉为其难把咖啡给放下,“还记得上次大概放在哪个位置了吗?”
江淮……还真不记得。
陆无祟认命,把江淮拉到他身后去,刚想去找,定睛一瞧,就在腿边。
他一时无言。
江淮也看见了,眉开眼笑地把画拿起来,还对着陆无祟说了声谢谢。
眼见他要捧着画往外走。
陆无祟一时愣住——这画不是送给他的吗?*
陆家的窗外,日光渐渐变为薄暮,江淮埋头在自己堆积的画中,始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幅。
他一般都会把画拿画框裱起来,然后包裹上牛皮纸,这样能防止画损坏。
可是,同时也会导致,找画的困难程度上升。
不知过去多久,江淮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陆无祟手中端着咖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回家三个小时,就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
江淮被吓一跳。
他好奇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陆无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专注了?”
江淮丝毫不觉得是在被怼,眼睛一亮,“是吗?可是我从小就被老师说注意力不专注。”
陆无祟一顿,“老师是对的。”
江淮:“……”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嘴巴坏的人啊。
看他翻找不休,陆无祟皱眉道:“你到底是在找什么?”
江淮勉强分给他了点注意力,“嗯……就是上次采风时画的画……去哪了呢?”
陆无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这么长时间都没送,江淮怎么在今天想起来把画找出来送给他了?
“是吗?”陆无祟漫不经心地倚在门口,喝了口咖啡。
差点被烫到。
陆无祟勉为其难把咖啡给放下,“还记得上次大概放在哪个位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