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觥筹交错间, 有人把一个男孩推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旁边。
男人身穿高定西装礼服,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旁人要么在喝酒, 要么在交际,只有他站在场上什么都不做。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也没人觉得他这样不对, 或者可怜他孤独。
谁敢觉得陆无祟孤独?脑子有毛病吧?
男孩在被推到陆无祟身边时, 一脸惶然地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得到了家里人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鼓足了勇气,看向陆无祟时,脸色也有些泛红。
然而, 不等他开口,陆无祟越过他, 看向了他身后的父母——他的眼神淡淡的, 甚至不包含什么警告, 就只是看着他们。
男孩的父母由一开始的充满期盼,到后来的汗如雨下,颤抖着来到了儿子的身边, 小声对着他道:“怎么跑这边来了?让我一通好找,我找你有事。”
然后带着讨好的笑容, 冲着陆无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就带着自家儿子跑了。
在这一家人走后, 陆无祟收回了视线。
他的助理范濛站到了他的身边。
范濛道:“陆总, 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今天晚上陆家的那些人就会上套。”
“嗯。”陆无祟回应了一声。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又吩咐道:“最近再把我不打算联姻这件事给传出去吧, 免得天天有人来烦。”
范濛应了一声,视线控制不住地往刚刚的那家人身上看。
自从上次陆无祟选择联姻后,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直到后来,陆无祟选上了江家后,这些人才消停了段时间。
但消停了也没多长时间。
因为陆无祟联姻的决定和闹着玩似的,根本没怎么认真,挑选联姻对象的时候也是,一堆人当中选了个最猎奇的。
在老夫人希望他去和江家的那位少爷见个面时,也不是亲自去的,而是派了助理。
范濛还记得,当时他回去给陆无祟汇报江家少爷没露面时。
陆无祟签合同的手都没顿,淡淡道:“我没时间陪他玩,反正没正式谈这件事,就这样吧。”
就这样?就这样是哪样?
范濛屏住呼吸,硬着头皮问了句。
得到了陆无祟一句:“就是算了的意思。”
至于剩下的人,陆无祟也不想见了——所以他这场随性的联姻,到最后竟然一个联姻对象也没见,堪称奇迹。
范濛是从陆无祟在国外回来时,初期就跟在他身边的老员工,见过陆无祟还青涩的模样,也见过陆无祟尚且正常的模样。
所以他觉得现在的陆无祟,有点越来越暴躁、喜怒无常的意思在。
好在,这虽然是个暴躁的老板,却也是个大方的老板。
范濛依照陆无祟的意思,给其他的人发了短讯,告知了其他人,要快速把陆无祟不想联姻这件事给散布出去。
他留在原地待命,等着陆无祟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这其实是个很奇怪的场景,毕竟没有谁来参加宴会时还带着助理,哪怕带着助理,很多人也不会单独和助理站在一起,因为这会显得他无人搭理,有点掉价。
可放在陆无祟的身上,这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或者,就因为他是陆无祟,所以他干什么都是合理的。
陆无祟看了看手表——都这个时间了,陆家那些蠢人竟然还没发现自己的投资出了问题。
反正他今天时间多的很,回家也没事做。
再陪着他们耗一会儿吧。
陆无祟垂眸,修长的指尖探出去,在旁边的高脚杯上摸了一下,随即端起来,一下一下慢慢喝着。
大概没几分钟的时间。
陆无祟从门口听见了几分嘈杂的响动,他敏锐地递过去视线。
门口——陶出南和江淮姗姗来迟,一进门就遭到了陶家长辈的围攻。
江淮站在陶出南的身边,短暂的和他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他们两个不经常见面,陶出南不经常在家里住,每次回家,都是因为有公众场合要参加。
每当这个时候,形同陌路的两个人,就要伪装成好像很恩爱的夫夫。
但其实鬼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熟。
陶出南在被训斥完之后,无奈地站在了江淮的旁边。
江淮倒是不怎么在乎——毕竟被骂的人不是他,他只是闪烁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两人旁边的酒桌看。
陶出南破天荒问他:“你想喝酒?”
江淮闻言,微微一怔,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好像一只行动缓慢的树懒。
陶出南道:“好吧。”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江淮沉默,是因为他一直都这么沉默,陶出南沉默,是因为他和江淮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
空气中弥漫着股只有陶出南能察觉出来的尴尬。
他左顾右盼,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他甚至觉得江淮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像现在还保留着远古思想,逼迫后代联姻的家庭实在是太少了。
像他们这样,结婚前甚至没见过对方,结婚后也见不到面的奇葩婚姻,更是少之又少。
好在,陶出南在宴会上,还是有认识的人的。
他在看见自己认识的人时,一瞬间感觉他好像解脱了,对方也主动凑上来搭话。
两人说着说着,决定去外边抽一根。
陶出南决定出去时,还看了江淮一眼,有点抱歉道:“你自己留在这里可以吗?”
江淮不懂他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他缓慢道:“可以啊。”
陶出南冲着他叹了口气,在身边朋友奇怪的注视中,好歹给了江淮一点面子,低声道:“那亲爱的,我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拉着旁边的朋友出去了。
在陶出南出去后,江淮还是站在原地。
当陆无祟这么站着时,就挺显眼的,但因为他是陆无祟,所以做什么都没错,可这个人变成江淮时,就不一样了。
没出几分钟,似有似有的打量和议论接踵而至。
“这是谁?”
“最近和陶家联姻的江家那个,什么名字不记得了,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怎么聪明啊。”
“确实,呆呆的,别是脑子有问题吧?”
陶出南的姐姐陶青莉就站在旁边,闻言不为所动。
但是旁边的人在看清她之后,到底是知道当着主人的面嚼舌根不好,声音变小了一点。
说还是照样说的。
“你们猜,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想他老公变心了?我刚刚可是亲眼看着他老公和另外一个男的出去了。”
“我也看见了,不过他老公眼光不好啊,小情儿还没正宫好看呢。”
江淮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长长的酒桌上,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不过其实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看着而已。
就在他进行“看着”这个动作时。
他的视线里,闯入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这双皮鞋很亮,要么是新的,要么被主人经常擦拭,看上去就透露着和这场宴会非常相称的精致感。
江淮这次,有了点想法。
他想着,他似乎可以从自己的画中,添加点关于人的东西,比如说一个绅士,脚下穿着一双皮鞋。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
他的视线终于开始移动,但也是很缓慢的那种,一点一点,移到了皮鞋主人的脸上。
在看清对方时,他的眼睛闪了一闪。
没有人在看见陆无祟时,不会为他的颜值而惊叹。
同理,没有人在看清江淮的样子时,不会为他的这张脸而恍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同时移开。
江淮没听见,议论他的声音已经渐渐的停止了。
包括一直看着他不顺眼的陶青莉,也停止了喝酒的动作,皱眉看着两人,目光中的不屑收敛了起来,剩下的是不敢置信的震惊和试探性的疑惑。
江淮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但是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长相虽然好看,五官在美术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黄金比例,可是——有点凶。
尤其是他在发现,自己好像挡到了对方拿酒后。
他今夜头一次反应这么快,移开了自己的位置。
陆无祟一顿。
他没有说话,伸出去的手拿起来江淮旁边干净的、还没有被人动过的酒杯。
这种宴会上的酒都是管够的,往往会摆一张桌子上,想喝随时拿。
江淮在陆无祟把酒杯端起来后,松了口气。
该走了吧?
然而,他这口气没能松太长时间,不等他反应过来,陆无祟就靠在了他——旁边的桌子前。
两人瞬间成了肩并肩站立的姿势。
江淮:“……”
虽然这人有点凶,但是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了个人后,好像是比他自己一个人站着要正常很多。
宴会上的人好像都是成双结对的,落单的人也在奋力寻找人交际。
江淮愉快地继续站着了。
就这样,两人以一种有点距离、却能让人一眼就能同时看见他们两个的位置,站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江淮接到了陶出南的电话,那边很抱歉的说他先走了。
江淮很惊喜,因为这意味着他也解放了。
两人通话时,旁边的陆无祟也能听到。
在江淮兴奋地挂了电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后,陆无祟喝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范濛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陆无祟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刚刚我身边的人是谁?”,有了点想法。
他想着,他似乎可以从自己的画中,添加点关于人的东西,比如说一个绅士,脚下穿着一双皮鞋。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
他的视线终于开始移动,但也是很缓慢的那种,一点一点,移到了皮鞋主人的脸上。
在看清对方时,他的眼睛闪了一闪。
没有人在看见陆无祟时,不会为他的颜值而惊叹。
同理,没有人在看清江淮的样子时,不会为他的这张脸而恍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同时移开。
江淮没听见,议论他的声音已经渐渐的停止了。
包括一直看着他不顺眼的陶青莉,也停止了喝酒的动作,皱眉看着两人,目光中的不屑收敛了起来,剩下的是不敢置信的震惊和试探性的疑惑。
江淮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但是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长相虽然好看,五官在美术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黄金比例,可是——有点凶。
尤其是他在发现,自己好像挡到了对方拿酒后。
他今夜头一次反应这么快,移开了自己的位置。
陆无祟一顿。
他没有说话,伸出去的手拿起来江淮旁边干净的、还没有被人动过的酒杯。
这种宴会上的酒都是管够的,往往会摆一张桌子上,想喝随时拿。
江淮在陆无祟把酒杯端起来后,松了口气。
该走了吧?
然而,他这口气没能松太长时间,不等他反应过来,陆无祟就靠在了他——旁边的桌子前。
两人瞬间成了肩并肩站立的姿势。
江淮:“……”
虽然这人有点凶,但是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了个人后,好像是比他自己一个人站着要正常很多。
宴会上的人好像都是成双结对的,落单的人也在奋力寻找人交际。
江淮愉快地继续站着了。
就这样,两人以一种有点距离、却能让人一眼就能同时看见他们两个的位置,站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江淮接到了陶出南的电话,那边很抱歉的说他先走了。
江淮很惊喜,因为这意味着他也解放了。
两人通话时,旁边的陆无祟也能听到。
在江淮兴奋地挂了电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后,陆无祟喝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范濛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陆无祟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刚刚我身边的人是谁?”,有了点想法。
他想着,他似乎可以从自己的画中,添加点关于人的东西,比如说一个绅士,脚下穿着一双皮鞋。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
他的视线终于开始移动,但也是很缓慢的那种,一点一点,移到了皮鞋主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