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宛彤来说, 她的感情是私事,她参加比赛是公事,她向来可以把私事和公事分得很清楚, 不会让私事影响到她的公事。
江宛彤顶多是在前往比赛的路上,回忆自己刚刚的表白有没有发挥好。
在莫时欢醒来之前,江宛彤天还没亮就已经到了宸星殿, 本来这个时间点是乘霄宗弟子的早课时间,但现在因为要举行门派大比, 所以暂时取消了弟子早课。
江宛彤来到宸星殿的时候,看见莫时欢还在睡。白虎趴在软垫上, 睡得不怎么安稳, 时不时还会翻个身, 说些奇怪的梦话。
她不懂妖语, 也听不懂莫时欢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了他一会儿,又不好打扰他睡觉, 便在宸星殿前面练剑。
练剑,可以让她的心静下来。
江宛彤以前做题做错的时候, 会将错题抄写在错题本上, 然后仔细分析自己为什么做错, 如果下次还遇到这样的题目, 她该如何解题。
告白也是一样。
江宛彤心想, 她在演武场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 又担心莫时欢的心意与自己所想违背, 一旦表白了, 或许他们就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在告白的时候,她声线不稳,音量又很小,而且是承接在莫时欢的问话之后,很容易产生歧义,让莫时欢以为自己在说些漂亮话。
莫时欢的性格,表面上看起来,是师尊四个弟子里面双商最高的,懂得人情世故,处处让人熨帖,甚至别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莫时欢便已经先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并且迅速作出反应。
这样的性格得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才能做到如此面面俱到?
江宛彤曾经从林青棠口中听说过,莫时欢是被他父王,在临终前,交托给师尊的,而且他的本命兽还为了保护年幼的莫时欢而一直沉睡不醒,他在手足相残中活下来,对于亲密关系或许会很没有安全感。
如果她想要给莫时欢足够的安全感,就该勇敢地,坚定地告诉他,她喜欢他。
于是,江宛彤察觉到莫时欢醒来后,她收起剑,在对上那双苍蓝色眼眸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花里胡哨,各种情话抛到脑后。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师兄,我心悦你。”
她说得足够认真,也看到了莫时欢的反应有多激烈,连翅膀都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了。
或许他在想,他只把她当作师妹,却没想到她没把他当师兄。
江宛彤攥拳,她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失败的恋情,便更不怕失败。
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
人嘛,就该勇敢地任性一回。
江宛彤抵达比赛现场的时候,门口的修士正在检查入场弟子的身份,他们手握高阶法宝,可以检查出对方有没有易容,或者携带什么违禁品。
进入比赛现场,所有弟子都不得佩戴武器,身上的装饰品都得卸下来,储物袋也不能带,就完全凭借自己的记忆和知识储备去进行文斗。
而且比赛场地内也设置了结界和水镜,任何人不得动用法术,禁止他们用法术作弊。
江宛彤通过检查,正准备踏进场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但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场地,旁边的修士提醒她,除非比赛结束,否则进去就不能出来了,江宛彤只得作罢,继续往前走去。
而匆匆赶到场地的白虎收起双翼,落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江宛彤踏入结界,发热的头脑在这个时候突然冷静了下来。
莫时欢想,他追上来做什么?告诉江宛彤,他也喜欢她?会不会影响她的比赛?她努力了这么久,走在路上都在背书,他不能拖她的后腿,所有事情都等她文斗结束之后再说吧。
江宛彤进去后不久,清风宗弟子成群结队地过来了。
莫时欢守在文斗比赛现场的门口,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粉色身影。
只见楼青暝被清风宗弟子使用特殊的绳子将他从头到脚地捆了起来,又被施了禁言术,行走不便,只能跳着走路。
绳子那头牵着的人正是钟闻熙。
他询问旁边检查弟子身份的修士:“江宛彤进去了吗?”
修士点了点头,“刚进去。”
钟闻熙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楼青暝说:“想杀你的人已经进去了,你现在安全了。趁着江宛彤不在的这三天,你赶紧逃吧。”
楼青暝不能说话,翻了个白眼。
钟闻熙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帮他解除了禁言术。
楼青暝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我都说了恩公不会随便伤害我,她既然想杀我,那必定是有她的道理,你算哪根葱?竟敢对我的恩公指手画脚?”
钟闻熙叹息着摇摇头,又将禁言术和绳子给楼青暝加上了,并且郑重地把绳子这头交给了自己参加团体赛的师弟,“看来他的疯病还是没好,师弟,靠你了。”
师弟拱手,认真地点了点头,“师兄放心!”
白虎看完这出闹剧,跳到一旁的大树上,寻了一根粗壮的树枝,趴了下来,凭借良好的视力,遥遥地望着结界里的参赛弟子。
结界里的江宛彤若有所感,回头看去,但外面的人能看见里面,里面的人却看不见外头,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江宛彤领了号码牌,走到了标记着她的号码的书桌前,然后坐下,等待开考。
五万人同时在这里开考,桌子与桌子之间相隔了近乎两米的距离。
有的弟子坐下之后,新奇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能够看见隔壁桌,便以为在比赛开始的时候,也能看到他们的答案。
当铜锣声响起,文斗正式开始。所有人的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叠写着试题的卷子,以及不需要蘸墨水,也能写字的毛笔。
弟子们提笔就准备书写,有的弟子则是在偷窥隔壁桌的答案,就在他们看到隔壁桌答案的同时,他们的身影就从考场上消失里,传送到了结界之外。
“比赛场地规则,参赛弟子请控制好你们的视线,一旦看到不该看的,立刻取消参赛资格。”说话的人是本届文斗的主考官,空中浮现出一位白胡子老头,鼻梁上架着单片透明镜片的幻影。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所有参赛弟子的耳中,而他本人则在水镜之外,议事殿内监考众人。
场上除了参赛弟子之外,还有一些监考官,他们都来自于不同的宗门和世家,还有一些是散修,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才在这里巡考。
一个身着紫衣长袍的监考路过江宛彤,见她并没有提笔,而她周围的弟子都已经开始写了,心想:她这是写不出题目吗?难道这个弟子是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就直接来参加文斗了?听说这届有很多炮灰弟子,她也是其中之一?
江宛彤按照自己的考试习惯,拿到试题之后,先大致浏览一遍,再开始写题。而且有三天的时间,她并不着急马上写题。
巧合的是,钟闻熙的位置就在江宛彤的后面,更冤家路窄的是,东方韶的位置在钟闻熙的隔壁,两人刚打照面的时候,两看两相厌。
钟闻熙已经写完前十道题了,虽然题目有些难,但他好歹是做出来了。
他抬头看向前面的江宛彤,见她手边的笔竟然还在原位,丝毫没有移动过,只是在翻看厚厚的试题卷子。
难道她以为这样看看就能做出来吗?还是说,她一道题都不会做?再者说,她连字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