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绮想过神战开启, 也想过在四位主神之间挑事拱火，可她和系统一直都觉得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就连风暴去找黑暗这件事也不是简简单单能达成。

    但直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 她才知道, 意外总是比预期来得更快。

    就在她为图塔斯和塞利尔祈求恩赐的第二天，格尔特安排好试炼任务, 亲自把这两位神仆送了出去, 悠闲的顾绮穿着新的、点缀着繁星的裙子在风暴神殿里继续招摇撞市, 顺便熟悉神殿里的其他神仆们, 和他们闲聊。

    直到浅蓝色的神光弥漫天际, 在很短时间内迅速把整个风暴神殿都笼罩进去，同时, 风暴神出现在神殿上空。

    祂的脸色有些难看, 语气近乎冰寒：“嫉、妒。”

    祂还没找上门, 嫉妒竟然先上门挑衅。

    浅蓝色神光是嫉妒神的象征, 祂将神光笼罩了整个风暴神殿，这不是争吵或者表达某些不悦的方法, 而是肆无忌惮地, 完全没有回头余地的做法。

    风暴神没有多说什么，蕴含着雷霆与暴风的深蓝色光芒从祂背后爆发，直冲头顶遮天蔽日的浅蓝色光芒。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情绪中，嫉妒神面容平静地出现在距离风暴不远的地方，祂扭头看向风暴神殿之中某个位置。

    “阿丽黛, 离开风暴神殿。”

    祂的表述没有任何其他含义, 只是提醒, 因为主神的战斗很可能会波及无辜。

    顾绮前一刻还在和身边的神仆们笑谈, 但这一刻已经面带凝重抬头。

    深蓝和浅蓝两种神光交汇地方被切割出暗灰色的空间缝隙, 而这还仅仅只是神光碰撞。

    和之前黑暗教训光明不一样，这也许会是一场伤亡惨重的战斗。

    她借助元素力量从空中浮起，但并没有距离这两位主神太近。

    隔着很远的地方，她微微皱眉开口：“嫉妒大人想开启神战吗？”

    嫉妒目光平静地凝视她，许久，祂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视线挪回到风暴神身上。

    神明手中有光芒浮起，逐渐汇聚成一道锋利光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嫉妒将这道光刃投掷。

    风暴右手凝聚成一面雷霆之盾，飞快挡下，祂低头看了眼脚下被溢散的神光毁坏的建筑群，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依然令祂感到愤怒。

    “你找死。”

    可以感觉到主神的怒意被全然激起，风暴随手掀开一道空间缝隙，踏入其中，所有神光都锁在了那道空间缝隙之中，没有任何伟力渗透出来。

    事实上这是神明们很常见的战斗方式，因为神界的空间很容易因为祂们的神力而破碎，在神界空间之外开辟出一个临时空间战斗，既可以防止空间大面积破碎带来的繁琐，也可以避免因神明伟力造成的大面积伤亡，这个伤亡指的可不是风暴神殿的神仆而已。

    所以神明们通常会在这方面有些许默契，这大概是祂们难得的仁慈，也意味着这将是一场歇斯底里的战斗，和黑暗神那一次完全不用。

    黑暗神攻击光明神殿那一次，光明神没受太大的伤，祂的神仆也没有多少伤亡，只有光明神殿被毁坏了一大半，这更多是黑暗神在泄愤，可现在两位主神平静许多，祂们不是在泄愤，而是在真正的战斗。

    嫉妒与风暴，这两位从诞生开始就注定敌对的神明终有一天会决出胜负，只是没有人想到这一天到来得这么快。

    风暴开辟了空间裂缝中的临时战场，嫉妒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前后脚，祂也踏入其中。

    那种主神带来的威压一瞬间消失，但依然可以透过空间裂缝看到里面两位主神剧烈交手的模样。

    顾绮并没有为任务完成又进步了一点而感到愉悦，在系统显得挺兴奋的时候，她有些疑惑蒙在心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系统一愣：“宿主，风暴和嫉妒本来就有仇，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那你觉得嫉妒今天来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教训风暴神一顿？你也知道，四位主神的实力其实差别不大，也许黑暗比其他三位更古老一些，但嫉妒能战胜风暴吗？或者说嫉妒能使风暴陨落？”

    她的话让系统沉默下来，但顾绮并没有停下话语，她继续说：“既然难以分出胜负，那祂突然挑衅风□□什么？我认为嫉妒神不是那种冲动的神明。”

    要知道，就连最没有心机的黑暗神都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可祂们现在确实在神战。”

    系统稍微辩驳了一句，并试图解释：“也许嫉妒有把握能教训风暴一顿？虽然主神难以陨落，可总是有一些细微的高低，这些我也无法分辨，有些权柄力量和伟力，神明不主动显露谁也看不出来。”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顾绮凝着眉看了一会儿，突然对它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嫉妒联络了光明？”

    “光明？”

    系统顿了一下，想起那位永远带着微笑的主神，有些迟疑地回答她：“应该不会吧，从上次的事情来看，光明好像不太愿意现在开启神战，如果要联络祂一起对付风暴，我觉得祂想要的代价应该会超出嫉妒的底线。”

    光明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在这么短的时间，嫉妒要接受付出超过祂底线的代价，系统觉得不可能。

    反正怎么都说不通。

    顾绮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对它说：“你的能力大概能施行到什么地步？”

    “怎么突然询问我这个？”

    “如果等下出现意外，我们拉着风暴就跑，你有多大的把握？”

    系统：“？？”

    它有些无法理解：“拉着风暴跑？宿主，你不会想救风暴吧？为什么？”

    “你是不是傻，如果风暴陨落，黑暗神就危险了，嫉妒也许付出了什么巨大的代价，黑暗和风暴如果都没了，无论最后光明吞噬嫉妒，还是嫉妒与光明恢复和平对我们来说都很不利。”

    “第一，你的任务是消耗神明力量，尽可能多地保持‘能量守恒’，而这两种结局都会使神战快速平息。第二，我们之所以能游刃有余，就是因为四神鼎立，一旦只剩下一边，你觉得嫉妒神会不会对‘至高规则’感兴趣？你觉得祂有没有可能发现一切只是谎言，或者只剩下光明神，你觉得你能在那位伟大存在手里过几招？”

    比系统的兴奋，顾绮冷静多了，她合理地分析了好几种结果给系统听，最后在系统呆愣中总结道：“不要被神明宠爱蒙蔽了双眼，你记住，抛去所谓‘邪神’身份、‘风暴之子’、‘黑暗的孩子’、‘嫉妒最宠爱的眷者’这几个身份，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卑微的、来自异世界的入侵者，一旦失去某种平衡，我们面临的就将是陨落的后果。”

    她的话让系统沉默了很久，寂静之后，它才沉重地说：“宿主，你说得没错，是我想简单了。”

    在刀尖上跳舞最不能做的就是被自己编织的假象蒙蔽，这才是顾绮游走于四神之间而没有陨落的最重要原因。

    系统有些机械地发出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才继续和她说：“如果趁神明不注意的话，还是有可能拉着风暴离开的，我可以稍微借用一下‘至高规则’的力量，但这会消耗我积攒的所有能量，我可以把我们传送到一个随机的地方，之后我就只剩下与你交谈的能力了，并且主神如果一定要阻止，我没有任何办法，抱歉，宿主，祂们的力量太强大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的主神甚至比至高规则还强大，但至高规则的力量比较特殊，可以在所有世界使用，系统也没有办法，否则它就不需要绑定顾绮，偷偷摸摸地指使她完成任务了。

    系统心情有些沉重，顾绮却比它稍微平静了一些，说实话，系统的能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点，不然她无法做出任何更改。

    与系统简短交流了一会儿，她依然凝视空间裂缝里露出的主神身形，风暴还在与嫉妒激烈战斗，她甚至能透过那些空间看见无数破碎的、像湖面被石子投掷又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破碎光芒。

    这种时候，别说神仆们，就算次神也不敢轻易靠近这道空间裂缝，如果她走进去，瞬间就能被细碎溅射的光芒削成粉末，甚至连灵魂一起。

    所以顾绮只能安静等待，等待着猜测成真，或者有其他的结局。

    嫉妒与风暴大概战斗了半个多小时，顾绮就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她还悄悄往前了一些。

    就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风暴眼中闪烁弥漫的惩戒雷霆凝成实质，祂注视面容冷漠的嫉妒神，手中的神力化作一柄深蓝色被弧光围绕的长矛，长矛尖端是不停破碎又自动凝聚的空间碎屑。

    顾绮眼看着祂将长矛投向嫉妒神，无尽的深蓝色神光附着在其上，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祂对面的嫉妒神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在身前凝聚出一面浅蓝色带着无数奇妙纹路的盾，盾上的奥秘纹路让顾绮有些头晕。

    就在她的注意力都被即将相撞的矛和盾吸引时，一道浅白色神光陡然从风暴身后的空间缝隙中凝固。

    等到顾绮回过头去看时，看到的已经是被白色光芒利刃穿透胸膛的风暴，和直接破碎的长矛与盾牌。

    风暴冷凝的面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因为光芒遮盖，顾绮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第一次看见神明的血液。

    或者说溢散的神光，仿佛液体一样具有流动性，但明显又和其他智慧生命血液有区别的金色液体一点一点从风暴被穿透的胸膛中流淌出来，在祂背后，空间缝隙中，白色光芒逐渐凝结成光明神温和仁爱的面容，祂手握光刃，从风暴的胸膛中拔出。

    这大约不是普通的光刃攻击，因为顾绮看到风暴很快单膝拄地，祂捂着胸膛，指缝中金色的液体还在流动，但祂低沉着眼眸看向突然出现的光明神。

    “光明······你很好。”

    按理来说，祂不可能连其他神明摸到了背后还没发现，可祂没有发现光明的靠近，哪怕是因为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嫉妒身上，这足以说明这位以温和为面具的神明隐藏得多深。

    空间裂缝中开辟的临时战场陡然破碎，三位主神从空间中跌落，浅蓝色神光重新弥漫了整个天际。

    风暴此时反而平静下来。

    祂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会陨落在这里，嫉妒隔绝空间，是为了防止被黑暗察觉，光明也在，而祂受了重伤，被光明击破了‘主位’权柄，面对两位全胜时期的主神，祂抵抗不了。

    风暴唯一感到不解的是，光明为什么会答应，或者说祂为什么会和嫉妒联手。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涉及到很多方面，否则祂们早就开战了。

    在两位主神的包围中，风暴沉默了一会儿，祂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嫉妒，你在自寻死路。”

    与光明合作，也许还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失去了祂的制衡，黑暗孤掌难鸣，嫉妒迟早也会走上祂的老路，光明果然不愧是光明。

    祂的话像一句诅咒，让嫉妒神眼眸微动，但祂依然很平静，只是缓慢地靠近风暴，掌心中有神光弥漫，祂语气浅淡地说：“你早就该陨落了。”